【卓娅x女局】镜-Redemption
-本文名称翻译:镜-救赎,主要是为了洋气这样。
-战争哨向pa,这里有较为粗略的文章内取用的哨向设定概解(包含私设),提供给对哨向设定并不完全的老婆们一个较好的阅读体验。
向导:拥有强大的共感力,精神透视(指直观感受哨兵的精神、情绪状态)能够对哨兵进行安抚。
哨兵:拥有敏锐五感,战斗力极强的群体,精神屏障破碎或遭受打击时需要向导的帮助。
精神图景:指精神世界,反映本体的精神状态。
精神体:精神力实体化,一般来说是除了自己以外看不见的,我这里私设是哨向匹配度高就能看见,并且独立意志很强,能反映本体的深层意治。
迷失:意识困在精神图景里跟外界失去联系,本体跟植物人差不多,也等同于脑死亡。
-ooc注意!
-观感如有不适请退出,文明美好你我他,谢谢。(Rt△abc鞠躬)
——
00
「一面完整的镜子破碎,无数个映像里哪一面是真实。」
01
耳畔无数的哀鸣刺痛着,一幕又一幕战场上血肉横飞挥散不去……
在昏迷之际,一双面目全非严重烧伤的手向你伸来。
一盆冰凉的水和轻微的窒息感把你从昏迷中拽醒,胸腔猛的起伏,水滴吸入鼻腔引起剧烈的咳嗽,还没喘上一口气,昏暗的房间就打开了一盏刺眼的白炽灯。
直直得照在你身上,照的眼睛生疼。
铁制桌面被钢甲有规律的敲动,身体被绑带束缚,双手被绕到椅背后绑起,种种现象都在告诉在醒来那一刻精神就极度紧张的你一个清晰并且非常坏的信息。
你被敌方掳走了。
身为上庭连续几年被评选为最佳指挥官,并且有着堪比哨兵爆发力,且安抚能力顶级的S级向导,被绑架是常有的事。
但这次消息坏在,面前翘着二郎腿,手上沾染着干涸后暗红血渍,身体上攀附着紫色蛟龙纹身的女人,是敌人老巢的最高领导人。
身上的衣物湿淋淋的黏在身上很不好受,那女人锐利的蓝眸落在你身上,带着极度的侵略性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
她看见你醒了,挥了挥那只在桌面上有规律敲打的手,在你身后提着空盆子的下属就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沉重的钢制铁门。
镇定,作为一名优秀的指挥官,你强制性压下心理上不寒而栗的细微恐惧,直直的对上了那女人锋利如刀的眼神。
“哟,醒了?”她的语气冰冷得毫无温度,话语间都尽是嘲讽。
她饶有兴致的像看着猎物一样看着你,在白炽灯下反着刺眼亮光的手甲刮在钢制桌面上响起刺耳的作声,她收回手,搭在翘起的腿上。
“才被军团的伙计砸那么一下,居然足足睡了三个小时。”她话里带刺眼神也同样冰冷。
“没想到那群老家伙口中的S级向导,也不过如此。”你深知面前这个女人肯定是想在你口中取得什么信息好更顺畅的击破上庭来造反——耐着浑身窸窸窣窣伤口的疼痛,你强装镇定的反向质问到。
“如果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机密档案信息,那么我劝你还是尽快杀了我比较好。”她看着你嘴角还未擦干的血和脸上黏腻着得发丝,狼狈,脆弱,苍白而无血色但脸上的神情却坚毅,皱着眉一股视死如归的模样。
女人挑挑眉,对你的话置若罔闻。
“说起来,我倒是好奇S级向导的精神体会是什么模样。”清脆的敲击音响在空荡荡的审讯室,她在戏弄你。
你咬紧下唇,把束缚带绑的太紧而压迫伤口得疼痛憋在喉咙之中,没回应她戏谑的话句。
——但精神体却自己从身后跳了出来,是一只拥有着宽长翅膀和尾翼的白色芙蓉鸟,身上沾染着血渍和伤痕,脚踝受伤的一瘸一拐,翅膀在张开时得动作都不怎么顺畅。
它面露凶狠,从喉咙中发出阵阵嘶吼匍匐这身躯望着卓娅。
她看着你的精神体,冷笑一声嘲讽了一句:“也不过如此。”后一只白狼就从她的皮衣外套下探出脑袋,白狼的身躯在精神体中肯定是属于巨型了——那是只有S级哨兵才会拥有的精神体。
白狼拖着长尾跳上桌面,面对这如此强大的白狼,芙蓉鸟保持着威慑姿态脚步蹒跚的往后退。
一脚一个血爪子印。
这样紧张的氛围下你下意识想把精神体意志收回,而令人惊叹的一幕措不及防得出现了,甚至是连放出精神体的卓娅都愣在原地。
白狼先是表现出了友好的形态,耳朵垂下耷拉在额前,尾巴一下又一下的轻扫着,它压低姿态坐在芙蓉鸟的面前,低眼望着那只堪堪只到自己胸口的鸟。
然后低下头,伸出舌头爱抚安慰般舔在鸟头上,芙蓉鸟先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在反复确认了这只狼没有要一口咬断鸟头开荤后,作势张开的臂膀也缓慢的收了回去,调整了一下位置,团团巴巴的乖乖坐着被白狼舔去身上的血渍。
这一幕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原本紧张到似乎面前这个女人下一秒就要拧断自己脖子的氛围因为这个离谱的插曲而变得缓和而尴尬。
没忍住,你噗嗤一声轻轻地笑了一下,就算尽量压低了声音面前这个S级哨兵也敏锐的感知到了。
她伸出手,拎起这只不争气白狼的后脖丢到桌下,并且眯着眼瞪了它一眼,被束缚带捆绑着的你看不到那只狼在桌下是变回去了还是怎么样,站在桌面上自己的精神体朝着卓娅歪了歪头,踩着磕磕绊绊的爪子,扑闪着翅膀吃力的跳下桌子去找被丢下去的白狼。
女人视线跟着移动到桌底,然后又移回你身上,晦暗不明。
啊…精神体虽然拥有着个体意识,但行为多多少少都连系着主人的深层意志,这顷刻之间你也有些尴尬。
“你就是靠着这个当上向导指挥官的?”她的语气里不见温度。
“如果你要这么说,你也是靠这个带领军团的?”钢甲敲打着椅子扶手,气氛在插曲后重新恢复紧张。
冰凉的湿透的衣物黏在皮肤表面,冷到渗骨,身体也在打着冷颤,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撑过审讯结束可能就会发烧,面前这个女人绝对不是什么善心的主儿,兴许会把你丢进处刑房里严刑拷打。
能不能撑到上庭派人来救是个问题,上庭会不会救你,更是一个问题。
女人锐利如狼的眼眸肆无忌惮的打量在黏腻身上的衣物,胸前的衬衫在战争中丢失了两颗扣子,第三颗拉长着线要掉不掉的垂在胸口,束缚带下敞开的领口肌肤因为过紧的束缚而边缘被挤出些许的嫩肉,在白皙的肌肤上泛红。
大V深领的前扣黑色内衣也露出胸前的边角。
你正在疑惑着她幽深而晦暗不明的视线,但眼神一撇到了两只缩在角落里的精神体,白狼舔完了毛起身原地踏了几步,然后轻轻咬住芙蓉鸟的后脖——“鸟是不能骑的,你给我下来!!!”你猛然的怒吼让卓娅愣了愣,然后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
精神体被强制收回的时候白狼的眼神还有着些许的遗憾和不舍,你皱着眉望着它的主人,那位坐在对面冷着脸但表情有些许绷不住的女人。
“管好你的精神体,军团团长。”说出这句话时你甚至有点咬牙切齿,颇有一种自己女儿让翘了的感觉,她挑了挑眉,更加富有侵略性的眼神落在你身上。
那是要将猎物撕碎的侵略感。
她正欲开口,门外就被慌忙的推开,伴随着沉重钢制铁门打开而来的还有外面的轰炸战斗声,在他们交谈期间你粗略的扫视了一个这个“审讯室”的内部装潢。
不,这里不能称作是审讯室,这里也并不是他们的老巢辛迪加,极有可能,你现在还身在狄斯城,这仅仅只称作是一个临时据点,地点是,位于西面的废弃重工厂,那么来的人极有可能是——夜莺!
不好,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面前的女人在听完攻击报告之后象征性的掰了掰手指,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她缓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你面前,你清晰的看见了她皮套上钢甲的血渍,这明晃晃的昭示着面前这位女人的危险性和战斗力。
她轻笑一声,话里话外都带着鲜明的威胁:“你的属下倒是蛮忠诚。”
瞳孔微微缩小,一股莫名的恐惧感从心底泛起,她似乎很享受你的反应,尖锐的钢甲划在脸庞,细密的血珠顺之溢出。
随后就是手腕上被束缚的力道一松,她解开了绑带,猛的掐紧你的一只手腕,钢甲尖锐的刺进皮肤表层渗出点点血珠,她狠厉的眼神扫在你脸上——而后就是视觉颠倒,女人把你扛在肩上走出了“审讯室”。
在把你甩进车里时女人对着你挑了挑眉,什么都没说的关上了车门,然后汽车发动,你正想用手撑起身体前面驾驶位上的男人低沉着嗓子开口:“四里八方都是军团的人,你别费功夫了。”
车身随着他猛转方向盘而有些颠簸,“你可以尽管试试用藏在衬衣下的小刀爬过来刺穿我的颈动脉,前提是在那之前装在你身上的炸弹不会爆炸。”男人如此说着,又把握在手刹上的手伸到副驾驶,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黑色遥控器。
像是印证他的话一般,你感到背后正有个什么东西硌着。
02
你被关在一个设备简陋的阴暗房间,窗户被砖头堵着,身上的绑带没有被松开,反而被刚刚驾驶位上的男人绑上了唯一能活动的手部。
潮湿,这里的环境其实也谈不上多差,但绝对不算好,路途上因为颠簸和自身已经近乎两天没有进食而反复晕醒,这是第三次苏醒,依旧头痛欲裂,腹部传来闷声的疼痛。
房间里只有相当监狱一般的基础设施,见不到一点亮光,而正巧门口的门把手转动,伴随着嘎吱嘎吱的推门声踏进一双黑色军靴。
明显还沾着血液的黑色军靴。
这一瞬间精神紧绷,女人身上还萦绕着血腥之气,一步一步的靠近你,带起精神上的紧张与生理的害怕。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你,还是那种眼神,那种要把你拆之入腹的眼神。
“夜莺,”她冷淡的吐出你副官的名字,那种不妙感在心头愈演愈烈。
“你有一条很忠诚的狗。”你看见她湛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的锐利,从中还透露着战场上还未消退的杀意与戾气。
你咬着牙没说话,身上黏腻的衣物早已干透,寒意与颤抖却找上门来,她打量着你,似乎是想看你有什么反应,见你迟迟不答她才继续开口。
“她是你的哨兵?”女人缓慢开口道。
“不是。”你顿了顿继续说到“你别伤害她!”
她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充满寒意的笑声回荡在阴暗潮湿的房间“我们可以做一个交易。”
“用你的命,换你亲爱的副官一条命,如何?”她话里带笑,笃定了你一定会拒绝,可谁曾想你只斟酌了一下就一口答应了女人的要求。
女人没有马上动手,而是沉默的看着你一会儿后肆无忌惮的笑。
她猛地把你抵压到坚硬的床板上,后背撞的有些疼,望向你的眼神里有着冰冷的怒火,凌厉的眉眼近距离的扫视在你身上。
她的手掐住你的脖子,逐渐的窒息感涌上头颅,女人如狼般的眼眸打量着你,看着你因为窒息而憋红的脸就像看到挣扎的猎物一般‘
玩味,你察觉到她眼神里的玩味后才把那点提起的心脏放下,她不会真的杀了你,或者说,她不会这么轻易的杀了你。
但窒息的感觉真的并不好受,喉结处被掌心往里按压,疼痛与呕吐感充斥着思绪理智,在意识开始消散的那刻她松开了手,得以喘息的你大口大口的吸进氧气。
她戏谑的望着被五花大绑的你,然后伸出手,在你以为她恶趣味要再次锁住你的脖子时,她的手指却挑上了在胸前的束缚带,往下是大开的领口。
把本就过紧的束缚带硬是往上挑起了一点距离,然后「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房间内部。
“指挥官,你这样,很容易被侵犯。”她幽深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胸前的肌肤,而后带着皮套却解下了钢甲的指尖轻佻的滑过裸露的肌肤,湿透后又干涸的衬衫,钻进后背,又是清脆的一声,但这次是束缚带扣子被挑开的声音。
女人解开了你身上的束缚,直观的看见白皙的肌肤上有着不少被勒出的红痕,手腕,胸口,和藏在衣物之下的肌肤。
她戏谑,玩味,轻佻,看着你就像看着自己狩猎到的猎物,肆意玩弄在爪牙之下,你抿了抿唇没回应她的话。
寂静无比的空间里眼前是这个近在咫尺的危险脸庞,这个随时都可以把你捏碎在掌心之中的危险女人,警惕依然在沸腾,女人的手掌还停留在后腰,纤细的后腰。
“炸弹——”你突然回想起来车上男人说的话,依然感到后背似乎还有被硌到的感觉,女人把解下来的束缚带扬起来,你才看清那个所谓的炸弹其实只是坚硬的背扣。
她一只手就能堪堪握住,你只觉得她要捏紧腰部来让你吃些苦头,却没曾想她的下一句话是如此的耐人寻味。
“小心点儿。”随机抽离起身,把你的两只手腕握在手里抵过头顶,力道让你倒吸了一口冷气——她肯定是想在你这拿到什么,绝对不仅仅是机密文档信息。
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想活命吗?”她的声音这次说的比较轻,但话语间依然还是那种威胁性,没等你回答就提前甩出的活命的条件。
“想活命的话就乖乖跟着我。”她握紧的力道大了些,压迫在刚刚解下束缚带的手腕处更为鲜明的疼痛。
这里的据点建筑以钢制为主,靴子踏在地板上踢踢踏踏的发出响声回荡在走廊里,你跟在女人后面,警惕的环顾四周的摆设,企图找到一个窗口,一个能逃离的机会和路线,你掩紧了胸口的衬衫,身旁时常会有护卫经过——这里戒备森严,想逃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女人停顿在走廊尽头的房间,用拇指压在指纹读取槽口上,面前沉重的钢门缓慢打开。
这里应该是一间作战指挥室,面板上还明晃晃的挂贴着整个区域的地面图,坐在长桌旁,黑发里参杂着白发的男人正是昏迷前驾驶位上的——等等,炸药。
男人看着你突然缩小的瞳孔并没有多做解释,身后沉重的钢门缓慢闭合,刹时间宽大的作战指挥室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女人随意的拉开一张椅子,坐下后眼神落在你身上,带着威胁和警告的眼神落在你身上,那位阴沉着脸的男人才淡淡开口。
“指挥官小姐,我希望能和你谈个‘条件合作’”而后他示意你拉开一张椅子坐下,见你没有反应,银发女人伸手拉开了她旁边的座位。
你皱着眉,对这场所谓的谈判并不怎么抱有友好的希望,只在心中默默祈求着,就算死也不要被虐待的这么惨。
“你亲爱的副官夜莺现在在我们手里,”他如此说着,身后的荧幕开始切换影片,你瞪大了眼睛望向屏幕里那个身上伤痕累累,虚弱的被绑在椅子上的夜莺。
你抿了抿唇没说话,但眉眼间有些慌忙的神情被男人捕捉,正好中了下怀,他淡淡地望向你关闭了映像,接而道:“我们来做一场谈判。”
空气紧张的僵制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那么,合作愉快,指挥官小姐。”
他提出的条件是留在军团为他们效力,他们放了夜莺,放她活着离开。
面前这个男人叫厄尔希,心思缜密的像只老狐狸。
他在打什么算盘,你估摸也猜出了一半;掳走狄斯城最佳向导指挥官,这件事对他们来说无论怎么算都是利益,十分充盈的利益。
一方面是身为顶级向导的你拥有无需结合也能释放屏障安抚哨兵的能力,是战乱时代最缺乏的资源,另一方面是身为敌方高层指挥官的你,第一是丰富优秀的指挥能力,第二是手上必定掌握着重要机密。
就算哪个好利益算盘都打不出来,就这么干脆把你杀掉他们也不亏,消耗走了敌人的作战中枢能力,这个时代要再找出一个如此优秀的向导指挥官可所谓是难之又难,就算上面派人下来也需要一段时期的磨合。
无论怎么算,军团都不会是亏的那一方。
算盘打的真好,你暗暗想着。
在谈判结束后身上的晕头转向才逐渐袭来,你跟在卓娅后面,踏过钢制地板和一条条走廊,那个坐在所谓谈判桌上的男人给出的条件是必须时刻在军团团长的监视范围下。
以防出逃。
但只要活着,就有逃离的可能性。
通过了虹膜门锁,面前同样沉重的钢门逐渐向两侧打开,印入眼帘的是简约利落以黑白为主色调的住处——“嗷呜”“啾”
你顺着视线滑落到脚边,两只精神体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跳出来的,女人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撑着头去看你,尽管内心还是存在被威慑后的恐惧但如果这么站着的话可能会当场晕倒的你走到离她最远的沙发上坐下。
昏昏沉沉的,视线落在自己那只纯白的长羽芙蓉鸟身上,它被血渍染的羽毛都结块了,随后你感受到身上干涸的衬衫衣物的不适,随意环顾了一下四周想找到浴室的方位。
暂时是没有办法逃离的,在那之前至少过的滋润一点。
……没找到。
遂只好把念头投向那个从进来到现在就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女人。
抿了抿唇,干涩的开口道:“内个,浴室在哪里?”
女人挑挑眉,眼神落在胸脯前,无所谓,你早就习惯了。
“在房间里。”
“我的房间在哪?”
她顿了顿。
“这里只有一间房,很好找的,去吧。”
你点点头,但很快反应过来,“我们,是要一起住对吧?”她点点头应了一声。
“那,只有一间房间,怎么一起住?”
“住一起啊。”
……?
“孤哨寡向住在一起,不合适吧。”
“合适,我记得档案上你是有哨兵的,我没法儿对你做什么…而且如果我有这个念头,你就不会一直平平安安的呆在这,而不是…”你出口打断了她的话。
“而不是你的精神体往我的鸟上面骑对吗?”
女人哽住了。
“你就说我能不能对你…”
“能。”
她哽的有点…过于好笑了,带着皮套修长的手指扶了扶鼻梁,看着面前那个一脸笃定自己队它有邪念的女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过于好笑了。
兴许是发烧导致神志不清醒,你居然就这么噗嗤一声笑出来。
白狼跟芙蓉鸟玩闹着跳到面前的茶几上,芙蓉鸟的爪子依然一瘸一拐,狼放低姿态匍匐着又扑起,每次都被鸟拍着翅膀躲过,最后一次匍匐白狼猛地扑了空一头扎进了盘着腿的女人怀里,而芙蓉鸟拍着翅膀踉踉跄跄的窝在你的腿上。
白狼给女人来了个腹部闷声冲击,然后在她腿上原地转了个圈后腿一蹬——被她拎着后脖肉摁下了。
你抱着芙蓉鸟,一只手撑着扶手同样踉踉跄跄的起身去找浴室,路过女人身旁时被她握住了手腕,握住了还在疼痛的手腕。
“嘶…”她听闻,稍稍的放松了一点力道,但在感受到你异于平常的温度时到口的质问转而顿了顿道:“…怎么这么烫。”
“我去洗个澡,你先放开我…”你的语气虚弱,身形虚浮。
她沉默了一瞬,松开了你的手腕。
03
脱下衬衫后露出被绷带缠绕住的上半身,背后的血滩正逐渐弥漫开来。
温度过于高的水哗啦啦的从头顶淋下,淋过干涸血渍的伤口再次带起一阵疼痛,水滴从发梢往下滴。
被冲刷掉的血渍混在水流在地面,聚成小流流进排水孔,你垂眸,雾灰色的眼睛里看不出神情,在这灰色调的浴室里融在一体。
身上各处都是狰狞的伤口,或许是血腥刺眼,或许是勒出淤青的痕迹,光洁白皙的后背有着一道长度大约三十厘米的伤口在冲刷后往下渗血,它穿过左边肩胛骨,蜿蜒到右下方的后腰。
轻微的活动一下肩膀都能感到撕裂的疼痛,特别是被束缚带紧紧勒住之后,你看了眼那堆沾满了血渍的衬衫,和在旁边堆成一堆被血浸透的绷带暗暗叹了口气。
一切已经发生,命运的薄纸写下凄悲的文字,齿轮在转动。
浴室蒸腾的雾气把镜子也蒙上了白幕,你伸出那只手腕上斑驳掐痕绑痕,瘦弱白皙的手,白幕凝结成水滴顺之而下。
镜子里倒映的是一个清冷美丽的湿发女人,赤裸的酮体上还斑布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白幕很快再次因为过热的流水而蒙上镜子,伸出已经泡的有些起皱的指尖,女人垂眸,一笔一划秀丽又沉重的写下一个字。
【活】
她的眼神静谧缓慢的流淌着对城邦的忠诚。
军团,你在狄斯城当指挥官这么多年,曾无数次与他们交手一站,实力强悍,行风野蛮。
是扰乱和平的根源,是无数百姓的苦痛,血与肉,你自幼就真切的感受过,硝烟,炸药,空气都带着战争弥漫的灰尘。
战火,哀鸣,被踏平的尸体。
数不清到底有多少的报告昭示着辛迪加这座腐烂昏暗的城市罪孽,数不清多少张历史印照张贴在纪念馆和教科书。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逃出。
“别想着逃,指挥官。”是熟悉的声音。
让你寒颤,你抬眸从镜子里看见身后打开了门走进来的银发女人,打量在你血肉模糊的后背,雾气中有些看不清真切。
被洗干净的芙蓉鸟抖了抖翅膀上的水渍,站在你的肩头对身后的女人露出攻击面目。
“兴趣爱好真是奇怪。”你的手从镜子上滑下,语气里并不见多少温度,这种情况换任何正常人都会生气的怒骂她变态,但你拿不准她会不会下一秒的掐断你的脖子。
会不会下一秒锐利的钢爪就贯穿身体。
淋浴间的花洒还没关,你微微侧过头去看她,身体因为水分蒸发而带走热量,她走上前来,却不是意料之中的把你抵在镜子掐住脆弱的脖颈,而是把一件型号过大的浴袍披在你肩膀上。
她身形很高,差些就高出一个头,你看不清她的脸,镜子里倒映的画面被朦胧得雾面覆盖,只能依稀看到她恶趣味而勾起的嘴角,和听到充满嘲讽的语调。
“真是足够冷静,”她一边说着,在肩膀处的手缓慢得握住你脆弱极致的脖颈,还残留着掐痕得脖颈。“不愧是当局的走狗。”
对于羞耻心的击破,意料之中得审讯方式。
“四天前,辛迪加临东部的战争主指挥官是你,”她冰冷的视线落在身体各处,浴室里得水声还在哗啦啦的往下流淌着。“当局到底是有多冷血,才会践踏在辛迪加最后安宁的居民区。”
“你们抓走了一个黑发少女,”她手上的力道逐渐压迫“说,她现在在哪。”
赤裸的身体发着阵阵寒意,你尽力稳定住已经发软的双腿。
“我不知道,”随着音节得吐出,呼吸变得更加困难“我只参与了作战部署,他们抓走了谁,带走了谁,这是上庭的指令。”
浴袍的领口大开着,只是随意的披在肩膀上,所有的隐密部位都暴露在镜像中。
水滴从发丝往下滴,顺着曲线滑落。
“你不知道?”她一字一句的咬着话句,在这期间你暗暗的想使用向导精神透视的能力,却发现被一层极其强大的黑色雾霾屏障所阻隔,她的精神景象密不透风。
太强大也,太奇怪了。
能够阻挡你这种等级向导的精神透视,如此强大的屏障和那只出现的巨型白狼。
有,且只有一种可能,她是「黑暗」,存在,但至今没被完全证实的「黑暗」哨兵。
一种动物天生的弱肉强食危机感在心口逐渐弥漫,你感受着她手上的筋脉,随着她的轻笑身体更为僵硬“当局真爱搞些小动作。”轻蔑不羁。
“身为狄斯城指挥官总部最高级指挥官、你,不知道?”
“上头下的指令是直接发去FAC直属部队的,他们得所作所为后作战部署无权得知——呃。”女人加大了手上压迫的力度,这是第二次被她锁住喉咙。
非常不妙得感觉开始侵袭身体——发热得原因也在这一刻得到了除发烧以外的,更准确的答案,你的结合热到了。
热浪滚滚,思绪开始变得混沌,身后的哨兵皱了皱眉松开了掐着脖子得手向后退了一步,巨大的黏腻薄荷味信息素充斥着整个浴室,在离去能够依靠住虚浮脚步的你收撑着洗手台慢慢蹲落下去。
发烧必定也在发热源其一,在失去了绑定哨兵之后结合热也没办法被精神链接所压制,这更清晰的让你知道那位所谓妻子但实际是工作拍档的绑定哨兵死在战场上。
这将会大大艰难你逃离的脚步。
“军团就是这么对待合作伙伴的么?”你努力的压制着体内躁动的精神力,就连精神体都从精神图景里踏出现实焦虑躁动的扑通乱飞。
周围的精神屏障都开始波动,说身后的女人没被影响到那肯定是不行的,她脸上闪过惊愕和疑惑,你调动着精神力去压制体内结合热的浪潮,在这之中勉强维持着理智,至少不会因为结合热而失去思考能力去打起身后强大的哨兵主意,这样只会被她拧断脖子最后惨死在浴室。
“看来你的哨兵不怎么行,”女人挑着眉饶有兴致的看着滑落在冰凉瓷砖上的你“能让绑定的向导在另一个哨兵面前陷入结合热。”
理智堡垒几近崩溃的你气息不稳得开口。
“你要找的是一个叫赫罗的孩子对吧…”无论如何,你只想现在把她支开。“她没被攻占部队抓走,她逃走了…方向是,”你努力的调整不稳的气息“废弃的代号05实验所。”
太过危险,因为发烧而更难集中精神力和维持屏障,外界的影响正慢慢打破已经稀薄的屏障,结合热让理智处于崩溃的边缘。
你只想现在把她支开。
绝对…绝对不能——你猛然闻到一股说不出名字的清香向你袭来,钻入鼻尖后缓慢得抚平着浪潮波澜,与此同时脆弱如纸的精神屏障也感到一股充盈的力量。
身后的女人正在帮你缓解结合热,至少你现在是没办法保持一个严谨的思维,在她的帮助下精神力得以重新聚拢压制了身体里作祟的结合热。
大约是近半个小时,你才撑着身体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手部动作有些笨拙的系上浴袍得带子,身体冷的发颤。
“谢谢。”你轻声道。
军团长依旧站在身后,看着的模样没有半点被向导的结合热所影响,仿佛是在确认你真的没事后才快步离开——审讯已经结束,她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只留下一句“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后就离开。
04
摇晃着,扶着墙壁你从浴室里走出来,不顾浴袍上面沾着些许血渍,直直得陷进面前还算宽敞的床铺。
房间里窗口的帘布紧紧拉着不透出一丝光芒,你拢紧棉被鼻尖还有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清香,身体的疼痛让额头上逐渐泌出冷汗。
「团长。」
「团长好。」
就在刚刚的“谈判室”里,坐满了军团的指挥官,看着钢门打开站着姗姗来迟的军团长纷纷点头问好。
她径直走过,一直到正在荧幕旁坐着皱眉眼下还有着乌青的男人旁。
“赫罗那边有消息了,她没被抓住,现在方位大概在代号05实验所废墟附近。”厄尔希的表情在一瞬间有些缓解,但依然皱着眉头。
“现在立马派出支队在代号05实验所附近搜寻,小心驻守的上庭走狗。”厄尔希喝了一口热水湿润了嗓子“尽量避战,我们的兵力在掳走狄斯城指挥官的时候遭受的损害不亚于敌方。”
桌面上的指挥官都各自你一言我一语的分配着代号05实验所附近的搜罗计划分配,女人拉开椅子坐下看着荧幕上标出的作战部署。
厄尔希看着军团长顿了顿才道:“卓娅,你身上很重的味道。”
卓娅毫不在意的看了一眼厄尔希,漫不经心道:“指挥官小姐在审讯中陷入结合热了。”听闻厄尔希眉头皱的更甚。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卓娅眼神狠厉讽刺。“我对走狗可没有兴趣。”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不要轻易把那位指挥官小姐的生命拿走,她身上还有很多军团需要的东西。”
女人丝毫不屑,挑起眉道:“行了,做都做了,你别发牢骚了。”
脖子上的掐痕太过明显,狼狈不堪面色雪白的像下一秒就要停止所有生物活动迹象。
卓娅手上把玩着桌面上的签字笔,看着荧幕上总结的会议战斗部署大概计划框架思索着什么。
“指挥官小姐的绑定哨兵是谁?”她目不转睛的问了厄尔希一句话,他沉默了一瞬,随机从旁边的柜子里抽出一叠资料丢在卓娅旁边的桌子上。
“狄斯城……总席将军……”她像是想到什么般笑了一声“总席将军居然是一个精神力这么弱的哨兵,连向导的结合热都缓解不了。”
“领导者……”卓娅低声读者上面的文字,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如果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指挥官小姐会进入结合热的话,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她的绑定哨兵,狄斯城总席将军死了。”厄尔希只看了一眼卓娅,视线很快回到面前的终端数据。
“我们去的时候,指挥官小姐正在经历链接断裂的过程,这场行动才赶在敌方援兵赶来之前撤退。”他整理着面前的纸张文件,如此说着。
“多亏了她的部下给她注射了大量镇定剂和止疼药,要不然可能我们去到的时候就已经没呼吸了。”
卓娅眯了眯眼睛,捏着档案资料的手指掐紧了力道。
“她的哨兵为什么死?”
厄尔希叹出一口气,“官方放出公告的消息说是因为副主席不满她越级被提拔成主席而派人刺杀。”
“但我依然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这个结论在主席将军死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就被敲定案件,副主席也锒铛入狱,但潜伏进狄斯城内部的间谍传来消息、”
“他在事情发生的前几个小时去给将军送文件的时候,她正在通讯,在他进去之后主席留下了一句‘好,我知道了,记住千万不要走漏风声。’在离开时听见身后的主席像是突然找到了什么令人恐惧无比的东西一样自我呢喃道‘完了。’”
卓娅翻开下一张文件,上面赫然记录着对留在辛迪加区域内的代号03实验所内的调查报告。
“你的意思是,那位主席知道了她不该知道的事,为了灭口所以、上庭把她杀掉了。”
此时的房间只剩下厄尔希和卓娅两个人,电子钟表到整点作响。
厄尔希把一个U盘接入了宽大的显示屏,弹出一个视频画面。
地点是代号05实验所,摄像头因为磁场干扰而屏幕上时而闪着雪花噪点,举着摄像头的人拿起一份在桌面上没被带走的实验报告,赫然就是曾经的被实验体名单目录,纸张被烧的不成形只有顶头的标题晃晃印入眼帘。
然后就是门被突破,摄像头猛地倒在地上,这一摔就再无接下来的画面。
卓娅的眼里只有冰冷的仇恨和愤怒。
“几十年前那边的人来到辛迪加这个急缺劳动工位的发展中城市,宣城要大办厂商加强城市间的经济互通,结果却是把体质合格的辛迪加人民压进厂商深部的实验室…”她手中的杯子因为力道而碎裂。
“事情败露,诱发第一次辛迪加大暴动,那群废物直接切断了所有和辛迪加的城市链接,强制签署了自治条约,把实验深埋底下。”
自此战乱、硝烟,无尽的痛苦弥漫在辛迪加,凝聚成卓娅眼眸中燃烧的冰冷火焰。
总部楼塔外的天空阴沉无比。
05
你再次见到军团长是六天之后的事。
因为结合热和身体虚弱你一直躺在住所里,靠着按点送上的三餐迷迷糊糊的睡着。
身上的伤口也被医疗部上来的装着一只铁臂的刀疤大夫处理过,期间外面一直有着驻守兵力,而那位本该实时监控你的女人却连续六天都没再出现。
睁开已然没有如此沉重的眼皮,没拉开窗帘而昏暗的房间,从噩梦中脱身而出你的浑身冷汗,黏腻的并不好受。
客厅的大门被打开,现在是例行检查的时间点么,你睁着眼看了下床头的数据屏,却发现距离军团派遣人员管理搜查房间早了整整两个小时。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房间外传来熟悉的军靴踩踏声,本就没被关紧的房门推开。
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一瞬间引起你的身体僵硬,一种由心底涌上的恐惧感和憎恨开始弥漫,卓娅在走进住所的时候就被铺天盖地的薄荷味向导素包裹。
皱着眉认为这是自己战斗后精神力分散导致阻隔五感的屏障薄弱了些许。
却没曾想是两者匹配度太高。
在战场后紧绷的精神因为向导素而莫名安抚性缓解,除此之外就是面对着因为大一号的睡袍而滑落肩头,露出一部分光洁的后背所引起的性冲动。
卓娅皱着眉在心底烦躁的暗骂,然后转身快步走进了浴室。
白狼却从她肩膀上跳了下来,你感到床榻上微微凹陷,身体绷的更紧,是精神体。
卓娅的那只白狼精神体,正缓慢得一步步走向你,跳过你侧着得身,来到你的正面,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审查着你,似乎是在确认着什么。
它缓步走着,在你的面前仔仔细细的围着你打转,那双锐利的湛蓝色如同军团长一样的眸子一寸寸打在你身上,被审视的生理反应让你极其不适应,你的眼神慢慢对上那只狼的眼眸。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啾?”
芙蓉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精神图景里跳了出来,站在你身上歪着头看着那只白狼,似乎是在不满且疑惑它对自己的审视态度。
那只狼的表情在见到芙蓉鸟的那一刻居然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这是你一直都没法理解的事,虽然当今社会的精神体拥有极大的自主意志,并且在本体无感的前提下也能有独立相恋——但是跟一个对本体威胁巨大甚至数次让本体命悬一线的所属精神体。
你看着那只窝在狼尾巴圈起空间里的芙蓉鸟有点沉默,它正安然的接受着白狼的舔舐安抚,把自己团成一团静静的,虽然刚刚它看见白狼对你的态度后不满的拍打着翅膀“啪”的一下拍到了白狼的脸上。
为什么,它们居然如此合得来。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随着门被打开蒸腾的热气从周围窜出来,卓娅正用着毛巾胡乱的的擦拭着湿漉漉的发丝,看见你伸手摸了一摸那只把别人的精神体圈在怀中的白狼,它眯了眯眼似乎还挺享受。
“结合热过去了?”卓娅走过来坐在床边看着你,似乎是长时间战斗让她有些疲倦,而眉眼间那股锋利的刀刃暂时收敛了一点。
可你依然感受不适,快速收回了那只抚摸白狼的手之后缩进被子里。
“别这么紧张指挥官小姐,作为‘合作伙伴’,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缓解一下,”你听着在被子里的嘴角抽了抽“我叫卓娅。”
你一时间不知道她到底在说什么,缓解关系,是要缓解怎样的关系,是缓解她一上来的先后两次差点把她掐死的关系还是在浴室审问的关系。
“局长,”你顿了顿接着说到“我的名字,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兴许是半张脸都闷在被子里,又或者是因为刚刚睡醒的原因,你的声线带着慵懒的撩人。
又或者是战士在结束战争后会引起某方面的冲动。
白狼舔一下轻咬一下芙蓉鸟的后脖,这种求偶信号连卓娅都有点顿住,她看了看你,但你并不是很想说话。
至少前面这位军团长还是有着一点人理道德心。
“不要,骑鸟。”最后你只有些有气无力的说出这句话。
至少前面的军团长是不会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的,你个人认为不会有人会对仇恨的敌人起邪念心思——毕竟,她看起来,似乎还,蛮正直的。
没在你结合热爆发的时候为了羞辱或者更好的把你囚禁在总部强行和你进行肉体结合,而且你也是能读懂她眼神里对自己的不屑。
这样就好,你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两个小崽就这么在你们两个奇怪的注视下黏黏腻腻,卿卿我我。
而本体的两个人,各自的心情都很复杂。
被子里好暖和,特别是在初冬的天气,暖呼呼热了好几天的被窝你一点想钻出来的意思都没有,感觉再多躺一会儿就要跟床长在一块了。
看着这两只小崽相互依靠着准备睡觉,你的眼皮也一下一下得耷拉着。
整个床铺被你睡的哪哪都是温热的。
“指挥官小姐,身体没什么事的话明天就来效力吧。”她淡淡说到,你只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就闭着眼睛睡觉了。
卓娅张了张口,最后哽住了什么都没说。
她看着闷在自己被子里的你,刹时间心情有些复杂,白狼把脑袋轻轻搁放在芙蓉鸟身上,然后张口轻轻的啃咬后脖——被卓娅伸手一拎提了起来,芙蓉鸟因为失去了温暖的热源转过身对着卓娅歪歪头,看着被她拎起来的白狼还有点。
担忧?
白狼扭过头望向她的眼神里,非常的,哀怨。
卓娅看了眼呼吸趋于平稳的你,示意白狼。
它的本体不让上。
然后就拎着它起身走去床的另一边,在掀开被子时突然接触到了某种新领域的舒适——比如家里有人暖被窝的舒适,整个被窝,兴许是你从这里转过去不久,在初冬外面呆了这么久,一钻进就被温暖的包裹。
你几乎把整张床被子里的任何区域都睡的暖暖呼呼。
虽然卓娅是不怕冷的,但不需要在这样的天气下躺进冰冷的被窝,真的很舒服。
芙蓉鸟踩在你身上跳到你和卓娅中间的间隙,白狼也挣脱了卓娅的手过去跟它贴在一起,卓娅侧过头看着这两小只窝在中间团巴团巴要睡觉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那只芙蓉鸟的小脑袋。
羽毛很顺滑,在触碰的那一瞬间身躯有点僵硬,兴许是来源本体对自己的下意识警惕跟恐惧。
先跟卓娅打好关系,无论怎样,也是以后相对长的一段时间内监视自己的对象,示好,忍让,至少让她对自己放下警惕心,再寻找出逃的机会。
昏昏沉沉的脑袋如此想着,前段时间为了熬过结合热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
你的精神图景较为奇怪。
地面踩踏的巨大镜子低下头倒映着自己的躯体,狄斯城指挥官制服整整齐齐得穿戴,胸前戴满了徽章昭示着优秀绝伦的成就,军靴踩踏的镜面光滑平整。
在巨大的灰色图景中,空旷而寂静。
你恨所有的战争,理所应当的也恨着战争的发起者。
镜子中那双雾灰色的眼眸冷淡而狠厉,是火焰,幽深的火焰。
所有人都说辛迪加是战争的发起者,自幼时而来就是如此,战火,硝烟,散不去的烟尘和地上横竖倒塌的尸体,血液聚成河流浇灭燃起的火焰。
他们说辛迪加是混乱的源头,辛迪加是为了自私欲望而不择手段的人民聚集的中心,是暴力,混乱,无序得代名词。
军团在你眼中也一般无二,它统一了辛迪加明流帮派分割,签下自治条约占据着辛迪加得资源开始大发进攻,它,是战争的发起者之一。
「身份识别已通过。」
你跟在卓娅身后进入了指挥部,身上的衣物换上了军团准备好的制服,并没有太大得出入,依旧是正装衬衫什么的,指挥部的其余指挥官看向你的眼神中都富含怪异的信息,你能理解的。
他们也同样憎恨着你。
你坐在卓娅身边,把原本除去厄尔希以外直线距离最近的一名女向导指挥官格挡开,而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比其他人更加富有敌意,心底直呼不妙至少最好不要是暗恋卓娅——那样太狗血了。
卓娅翘着二郎腿,手臂搭在你的椅子靠背,整个椅子的位置都大大偏移了长桌中心,厄尔希阴沉着脸朝你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你只觉得会惹很多麻烦,除此之外就是浑身不自在的僵硬。
赫罗已经被军团找回,期间会议提及了很多次代号05实验所,你微微眯起眼认真的从他们的话句中搜寻一些你前妻首席将军也正在调查的封锁实验资料。
这一搜寻,居然让你听到了不少消息。
他们口中的代号05实验所的研究方向在言语中大有可能是某种形似人体活体实验,你并非不是没听到过。
曾经在辛迪加暴乱发生前几年,新城科研论坛上一名著名疯子博士发布了一篇对于能否通过改变基因组和精神施压去人工制造哨兵和向导。
文章内容你去查找资料的时候已经被封禁,据说内容方法极其残忍恶劣,那位疯子博士后来也失踪了。
从那以后消息就断了。
会议结束,指挥官走的七七八八,对于下一场战争部署已经基础敲定大概,整整两个小时你都没开口说一句话,你只听着他们对地区形势和面对据点兵队的作战分析。
厄尔希似乎本想跟你或者跟卓娅说些什么,但眼神一撇到上面的电子时钟就匆匆离开了指挥部,会议室只剩下你和卓娅。
“来自狄斯城的最佳指挥官小姐,你的建议呢。”
她如此说着,玻璃外的指挥部工作人员的目光灼热,数尽盯在你身上。
你看了眼上面的作战草图,抿了抿唇,正在迅速构建一个狄斯城利益最大化的建议,卓娅伸手用搭在椅子后面的拍了拍你的后背。
换来了你一瞬间的绷紧。
“…包抄损失会很大,TJ据点的驻守军队近隐蔽的地下援兵总部分支,只能从东边的山头前击。”你强压下心底那股莫名的紧张,却听见了卓娅得放肆大笑,她上一次笑是嘲讽,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会议的一大面透明玻璃正对着指挥工作部门的办公室,卓娅挑了挑眉,显然没把你的话放在心上,而是轻佻的,十分不屑的嘲讽。
隔着皮套,手指从后面捏了捏你的颈部肉,直直得摁上敏感的青色腺体。
“你需要临时标记么?”她望着你绷直的后背,突然有点牙痒痒。
“不…不需要。”你不知道她是怎么如此平淡的说出这种形如性骚扰的话句。
她看着你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在塔里小心点儿,别被军团的哨兵叼走了,”末了又补充到“到时候跑的话就麻烦多了。”
简简单单带着嘲笑捉弄的话句直击你的小心思,明明是封闭着闷着暖气的会议室,却冰冷刺骨的如外面的寒冬天。
——如果说是「别被军团的哨兵叼走」,倒是让你想起来刚刚会议上确实感受到几道怪异的视线,但现在的重心并不在这里。
“就算没有哨兵,我个人认为也是没有出逃机会的。”你淡漠的接下她明显刁难话意说着,“毕竟我不觉得狩猎到手的狼会轻易让猎物在自己手掌心里逃离。”
卓娅的眼睛微微眯起,饶有兴致的调侃,像是慢悠悠把玩猎物的狼。
摁在后脖的手松开,轻佻的撩起发尾:“猎物?狄斯人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新奇,我不需要狩猎,也不当猎人,我要他们死。”
她淡淡说着,话里话外都是显而易见的憎恨。
“为此什么力量都会使用,包括你。”
会议室里寂静一片,只剩下两个人平稳的心跳声和空气里弥漫的硝烟味。
“我听从你的建议,希望我们合作愉快,指挥官小姐。”她的下一句话没了先前的戾气萦绕,但依然在威胁,威胁你不要耍小心思。
你比卓娅先回到住处,她需要去军队训练场,而你被护卫看守着回了住所,卓娅的住所,就连门都是她在那头同意的打开申请,你走进客厅,身后的门缓慢闭合,剩下空荡荡的房子。
黑漆漆的,早上离开的时候就是黑漆漆的,没开灯,也没拉开窗帘,你试着在黑暗中摸索着开关,就着零星两点的阳光。
灯被打开了,较为温和的灯光不是刺眼的白炽灯,温馨的暖黄光照的这间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生气的房子带了点温度,你这才有空仔仔细细的观看熟悉着房子的布局。
开放式的厨房,厨具干净整洁的像从置办进这件住所时就没被使用过的崭新,肚子正巧开始咕咕叫,你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时间电子显示屏,已经过了平时送饭的时间,距离晚饭也还有四个小时。
你怀着并不多的希望打开冰箱——居然还真被你找到了可以做饭的食材,勉强做些家常菜还是可以,虽然没有米但是你在灶台上面的柜子摸到了一包意大利面。
开火,水在锅中慢慢蒸腾着雾气,一个个小气泡从底部往上冒着,
“啾”这个小家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跳出来的,正踩在你的肩膀上看着你煮面,以前它也经常这样。
这样的场景居然让你有点想念在狄斯城的时光了,望着锅里面正在大火收汁而咕噜咕噜冒起气泡又啪嗒啪嗒的炸裂。
成色还行,从碗柜里抽出一碟盘子,洗完锅后端去了餐桌,正巧叮咚一声门缓缓的打开,卓娅回来了,她走进玄关之后,看着端着浓浓番茄意大利烩面,香气扑鼻而来顿了顿。
你看了一眼她,然后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得单人份烩面。
站在你肩膀上的芙蓉鸟歪歪头对着她身后的白狼打招呼,盘子被搁放在桌面,你拉开椅子没去看卓娅——至少你是认为就算是明面上的合作伙伴,也有觅食的权利,然后你眼睁睁看着白狼踩着跳上桌面,对着你面前还冒着热气的意大利烩面嗅了嗅。
然后用额头顶了顶你的侧脸,你顿了顿,然后偏过头去看卓娅。
起身,走进厨房,然后从柜子里抽出一包意大利面,打开冰箱取出剩余的食材开始洗菜,身后的卓娅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餐桌前面拨开了那只马上就要张嘴偷吃的狼头,把它塞到了芙蓉鸟那边,还把鸟子吓了一跳。
鸟子扑闪着翅膀飞进厨房落在你肩头,照着往常那样看着你切菜煮面,白狼从桌子上跳下来跑到你的脚边,老是拌着你。
你轻轻皱眉,侧过眼撇了一眼肩膀上的鸟子,然后甩甩手上的水拎着它丢了下去,然后看着体型似乎小了很多变成了正常精神体大小的白狼顿了顿。
“它还能变小的吗?”你看着它近乎都快要跟你的鸟子一个大小问到。
你的鸟子不算小,因为精神力比较强大,一只芙蓉鸟的大小跟平常生活中的猫头鹰一般大,但很明显的在那之前对比起卓娅的白狼显得还是有些小的。
“累的时候会变小。”卓娅看着地上互相蹭蹭的两只小兽说到,刚刚在训练场碰见一班人憎狗嫌的十六岁青年刚觉醒哨兵在跟教练唱反调确实有些心累。
你眨巴眨巴眼睛,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的精神体可以肆意改变幻化大小,好奇的蹲下身子伸手去巴拉一下那只被芙蓉鸟的大翅膀包裹住的白狼。
——它们在抱抱吗?
芙蓉鸟的翅膀一拍一拍的就像在宽慰心累的白狼,然后它呜呜哼哼的对着芙蓉鸟,撒娇?
你仔细一看,似乎也不仅仅只是改变大小,它这是整个躯体都回溯年龄,从眉眼间都带着卓娅气息的成狼回溯成了一只,青少年。
水咕噜咕噜的响,你起身把意大利面捞出来放在空盘子上,然后倒掉锅里面的水开始熬烩面。
你只觉得桌面上放着的好像凉了,这样略显温馨的日常生活,卓娅撑着头看着有点入了神,厨房里忙碌的灰发女人撩起耳边的发丝,身形单薄,她看着你的背影却突然不合时宜的响起那天在浴室看见的狰狞撕裂的伤疤。
你脖子上的痕迹已经消退下去了,光滑洁白的肌肤和先前布满勒痕的脖子在脑海里形成鲜明的对比。
温暖的黄光照在屋子里,小兽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你端着热气腾腾的意面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已经有点凉了的面不免有些可惜,但眼神一撇,却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手上的碗碟一瞬间有点拿不稳,你微微瞪大眼睛皱着眉面部震撼的看着客厅沙发上的两只小兽。
精神体结合你是见过的,某种程度上也能帮本体建立一点点的精神链接,而且现代的精神体独立意志这么强,脱离本体的恋爱你也是知道的,所以你放任这两小只卿卿我我,但是在你目前的生活触及领域里,你从未见过不同种类的精神体可以结合。
手部在微微颤抖,卓娅看着你顿了顿,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食物似乎有了倒在地上的风险,接过脑子里正在进行风暴式旋转的你手上颤抖的意面,然后看着你颤颤巍巍的对着客厅指出手:“它们在干什么?”
语气里都是震撼过头导致的颤抖,她顺着你的视线看过去,不妙在心中发酵的越来越浓厚。
沉默,这一瞬间你们两个都是不约而同的沉默,沙发上体型变小回溯的白狼咬着芙蓉鸟的后劲肉,压在鸟的上方进行着某种知名活动。
“它,是狼,对吧?”
你的手指颤颤巍巍指着那只白狼问到。
卓娅抿了抿唇复杂的回答:“嗯。”
“它,是鸟。”
“……嗯。”
“它们在做什么?”
卓娅刹时间沉默住了,这种情况别说局长,她自己也没见过,狼与鸟是怎么合交的,虽然你先前说过两次警告过白狼不可以骑鸟,鸟是不能骑的,并且非常真挚的让卓娅管好自己的精神体,并且卓娅也非常尽责的阻挡了一次自己的精神体对着一只鸟——
但事情为什么还是不受控制,你颤抖的手指无力的垂落,伴随着狼鸟原始的动物交合,非常不妙的感觉在蔓延身体,你现在正在跟卓娅在某种不正经渠道下建立了临时精神链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你脸上的表情逐渐绷不住了,眉头皱的越来越神,简直一个震惊jpg。
然后在你们灼热并且伴随着极度不解的视线下,客厅沙发上的两小只已经变成了事后温存舔毛贴贴,你依旧颤颤巍巍,没能从震惊中缓过神。
看着倒头就睡的芙蓉鸟和那只看起来还神采飞扬似乎准备马上就——你不过脑子的在这样沉默的空气氛围下说出了往后每天晚上回想起来都要拍自己两巴掌的话。
“你,精神体,体力,挺好啊……”
她顿了顿。
“……谢谢。”
好崩溃,这是你现在唯一的念头。
桌面的意面肯定已经凉了,你跟卓娅坐下来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有点不敢直视对方,都只是低头自己吃自己的。
你通过临时精神链接感知到了卓娅的情绪,不解疑惑,震惊中带着一点自豪。
手上卷意面的叉子一顿:“你在自豪什么?”
至少你现在就像亲眼看着自己养大的女儿被混小子当着面带走了的母亲一样,心底那股复杂的情绪怎么也挥之不去。
卓娅没回你的话,半响后才说到:“你,手艺不错。”
“谢谢。”
浴室,卓娅这个女人还在外面,衣服叠好的那一刻你突然有点后怕门口会突然被打开,是的,你真的在后怕了,是一种感觉自己已经被叼在口中的后怕。
你认真的看了眼在淋浴间旁边的镜子,更加沉默。
——好烫,你始终没想明白为什么卓娅每次洗完澡调的水温都这么烫,被热水烫过的肌肤泛起红意,你在那一刻直接往外面缩了缩,然后伸手去调温度。
满脑子都是挥散不去的两个精神体,然后一气之下,沐浴露都没抹就抓起旁边的浴袍冲出浴室,在躺着得卓娅从终端里抬起的疑惑视线里伸手把白狼怀里的鸟子抓走了。
无视了这两个呜呜咋咋仿若生死离别的叫声拎着鸟子进了连花洒都没关的浴室。
外面的卓娅看了眼扒拉浴室门的白狼,摸了摸鼻梁然后直接顺势捂住了脸,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把扒拉浴室门的白狼拎了回来。
看着委屈巴巴哀鸣的白狼,再次叹了一口气:“你至少上到了啊……”
你看着那只明显还在休息的芙蓉鸟,恨铁不成钢又抱怨它不出息一边絮絮叨叨的把它数落的闷头闷脑一边给它洗干净它身上狼的气息,那股淡淡地清香。
看着身上一团泡沫的这坨鸟,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像母亲劝导盲目相信爱情的女儿:“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啾啾!”
“我们迟早是要离开的。”
“啾啾!”
你伸手拍了一把它的鸟头:“跟我唱什么反调啊。”
看着有点委屈的鸟子,你再次放缓了语气:“我们可能会死,至少我现在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夜莺为了我打仗指挥的时候肯定会收敛,这给了军团很大的机会。”
“等我哪天利用价值被消耗完了,那个军团长,或者说那个军团得总指挥官厄尔希,都有可能杀了我以绝后患。”
“她们恨我,我们会死的。”
你的语气里不见多少刚刚的温度,只是平淡的,看起来似乎是在讲给自己听。
鸟子过来蹭你的手掌,把泡沫都数尽蹭到了上面,它在讨好你,也在为自己的错误道歉。
“啾啾……”
门外的白狼蹲在地毯处等待,卓娅看了眼它,只觉得不争气。
“你这么等着它干什么,局长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她顿了顿,拨弄了一下手上的终端,兴许是临时精神链接的原因,她说出了一句此时此刻跟在浴室里教导鸟子一样的话。
“她恨我们,以后是会走的。”
白狼嗷呜着有些不满和难过,卓娅看了眼它轻飘飘的来了一句:“那只鸟跟着她走之后不会再回来。”
你洗完澡出来正巧可以睡个下午觉,看了眼床上正开着终端处理一些消息的卓娅,沉默了一会儿后掀开了一边的被子钻了进去。
她压在被子的上面并没有盖上,从终端显示屏一出视线看了眼你之后也没多说什么,你闷在被子里脑子正因为刚刚的话句而自我风暴。
鸟子钻入了白狼的怀里磨磨蹭蹭。
卓娅看了眼终端上的回信开口说到“我问了一下,精神图景共振频率相似,本体匹配值高到一定程度所以这俩小家伙才能跨领域结合。”
房间里依旧很漆黑,你没回话,她也没再理会,继续翻看着终端显示屏,不知道在拨弄些什么,这一刻钟你居然有点想念指挥官宿舍里那张软床,想念很多,在手下工作嬉皮笑脸偶尔打趣你的员工,经常督促你好好休息的夜莺。
——至少在那里你的鸟子不会被一只混小狼当着你的面做那种事情,至少你不会在那里碰见匹配度这么高的哨兵,也不会被诱发进入结合热,后背的伤口还没愈合,但好在已经不会有撕裂的疼痛。
06
你第一次来到敌人的办公室。
厄尔希很贴心的帮你独立了一件办公区域,关上门就能隔绝外面的嘻嘻闹闹争争吵吵,给了你一个非常舒心的环境。
你大概环顾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有书柜,地图,以及一个咖啡机,你顿了顿然后走到了放着咖啡机的休息区,这里应该是原本有着人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空出后闲置了——或许是专门为了绑架你准备的。
想的真周到,把咖啡豆从罐子里倒出,互相碰撞的声音有点悦耳,恍惚之间似乎自己还在狄斯城,接出热气腾腾的咖啡,你抿了一口,这里的咖啡豆显然没有狄斯城的好喝有口感。
办公室里摆着一个时钟,滴滴答答的走动着也算是某种白噪音,你伸手拉开像卓娅房间里一样禁闭的窗帘,却从塔楼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一年四季都像身处夏天的薰衣草紫色映入眼帘,顺带的还有旁边带着眼罩手上的乖乖身影。
她们被一群军团的士兵围着押向塔楼内——你不会看错的,那就是经常在你身边跟着的两个小哨兵,她们才刚刚觉醒不久还没有在圣所通过受训期,现在也只是基础掌握了如何控制屏障而已。
她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为首的那个紫色头发的少女对着你嘻嘻一笑,你手上的动作一顿,温度在九十度左右的咖啡就这么被你毫无防备的喝了一口。
???
卓娅或许是收到通知来找你的,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因为滚烫的咖啡入口反应过来后斯哈了一声的你。
她看着你扶着椅子坐了下来,看着就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两天给你的冲击力实在是太大了——“总部外面大摇大摆来了两个小哨兵,说是来投靠军团得,然后一直问能不能来见你。”
卓娅挑了挑眉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意味不明的看着你,然后淡淡地:“没想到啊指挥官小姐,你魅力真大。”
你一顿,带着满眼的不解回望她的视线:“她们今年才十五十六岁左右,我没有那么禽兽不如。”
她没说话,看了眼桌面上的杯子,是熟悉的黑色,如果没记错的话转一个面上面的logo会印着一只狼,是某位向导属下送来的礼物,虽然她并不是经常喝咖啡,偶尔也会用来装酒喝。
——嗯,对,这个办公室就是卓娅原本的办公室。
“好喝吗?”
你顿了顿,看着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回到:“还行。”
卓娅不明所以的笑了笑:“这个杯子你猜是谁的?”
话音刚落你的视线就落在了那个正对着自己的杯子上,印着一个可爱的,并且还有点眼熟的白狼logo。
“……抱歉,我不知道这个是你的。”
但是现在的重点不是间接性接吻,而是海拉跟赫卡蒂是怎么来军团的,这样也太冒险了,太没自我保护意识了。
你呼出一口怒气,对着卓娅说出了你来军团的第一个请求:“帮我把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送回去,麻烦你了……”
卓娅把玩着桌面上的小摆设,“可以啊,我还以为你会借着这个机会跟她们商议一下逃跑的事呢。”
你现在是没有任何耐心去跟她周旋了,也不管桌面上的那个杯子是不是她的,拿起来又喝了一口,依然是烫的要命,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沙哑的:“把她们送去狄斯城的边界,然后,”你看了眼卓娅手里的终端:“借我一下,我给夜莺打个电话。”
“就在你面前打。”
当然也没等卓娅是同意还是拒绝,伸手直接拿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快速的拨打号码然后焦急的等待对面接通。
“喂?”
“你现在派人去狄斯城的边界等着把海拉跟赫卡蒂接回去,她们不知道是怎么来到这儿的。”
“局长……?你现在还好吗,军团有没有威胁到您的生命安全?”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担忧,你叹了口气对上卓娅带着审视和玩味的视线:“先不要管我,你知道这两个人来辛迪加的事吗?”
“现在快点把她们接回去,要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的语气认真。带着怒意,还没等夜莺继续下面的话你就打算挂掉电话,“你记得快点带人,我是认真的,还有……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她接过你递来的终端,看着你像是什么重负了然一样坐在沙发的另一边。
“听你这么说……怎么,军团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桌面上的摆件是一个银制的狼头,跟钢爪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
“那我这算又放了你两个人,上一次的条件是你留在军团效力,这一次的条件你想好了吗?指挥官小姐?”
你呼出一口气,认命到:“你想要什么?”
她似乎在认真思考,视线落在你身上打量着,半响后才开口:“做么?”
“……?”
你身形一硬,她的笑声响在耳边,似乎是在逗弄你,但刚刚询问时的语气真的还蛮认真的,似乎如果你同意了现在就可以——
空气里浅浅的飘荡着清香,你这次才将她的信息素味道闻出大概味道,跟她这个强势的人不同,像冬日厚积的雪层融化变成小溪流的味道。
清新,冰凉。
但按照这个女人平时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和屏障,足以抵挡你透视的屏障,居然隔绝不了信息素。
她不会来真的吧——卓娅笑着回到“是啊,来真的。”
空气凝结在一瞬间,你沉默着没有回答,毕竟你也只是前脚刚刚熬过结合热而已,如果身边再坐着一个疑似相继陷入结合热的哨兵,并且匹配度还高的有点离谱。
“行了,逗你的,我对狄斯城的走狗没有什么兴趣。”
可她分明就很有兴趣。
卓娅起身拿起了搭在旁边的皮衣外套,你其实真的很想知道她初冬的天气下只穿着一件露脐装真的不冷吗。
但无所谓,门被她关上,这也并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07
短时间内找不到逃跑突破口的你决定先躺平休息一段时间养精锐神,跟卓娅的关系也因为你的主动示好而缓解了不少。
这期间里你跟着卓娅视察了不少地方,跟狄斯城相差无几,但却多了很多欢声笑语和和睦蓉蓉。
又是一如既往的一天,打开门却发现今天的卓娅回来的比你早许多,她坐在客厅,旁边的小狼看着也并不疲倦,只是静静地窝着,在你开门的那一刻冲上去跟你的小鸟抱着一起。
你看着被宽大翅膀勉强包裹住的狼,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比较好。
卓娅抬起头看着你,眼底有着一点你看不清的情绪荡漾。
“要不要出去走走?”
你弯腰解开鞋带的动作一顿,可能是因为临时精神链接,她准确无误的说出了你现在的心理活动,“如果你有本事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并且不顾我能不能靠着临时精神链接找到你的话你也可以放心跑。”
——好吧,抛开这个想法,其实你也确实挺想去周围走走看的。
就算是被栓着得狗也会想要出去散散步。
抱着这样一个心态,你答应了这个闲的没事干的军团长出去散步的建议。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七八点左右,吃完晚饭穿好衣服你跟在卓娅后面通过一层层的身份检测终于久违的见到了外面的世界,楼塔一般建立在海旁,走了一条长道后通过悬崖你看见了一片广阔的海,是比狄斯城还要广阔的海。
卓娅似乎是预防你逃跑,视线一直时不时的落在你脸上,最后干脆直接伸出手把你踹在外套里冰凉的手握住,这一举动你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感受着她没带手套而还有着薄茧的掌心炙热的包裹住你骨节分明的手。
再暧昧不过,但她没意识到,或者只是故意调戏你,反正你已经被她动不动的调侃调戏搞的有些习以为常,卓娅微微偏过头,声线没了先前那股随时要把人撕碎的凶狠,也没了那股轻蔑的嘲讽。
“手怎么这么冷?”
像是关心的问候,一时间你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睡的床倒是挺暖。”
看来现在是想回话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你们相继无言,走在总部通往外界的路上清风徐徐吹在脸上,很冷,冷的你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卓娅的手。
军团得伙伴之间相处的真的很融洽,没有繁杂古板的什么行礼,见到了卓娅也只是伸手切滑致敬一下再嬉皮笑脸的说一句“大哥好。”就算问候了。
再看不远处居然还有士兵架起了烧烤架在训练场的空地上,卓娅拉着你的手把你带着往那边走,炭烤和孜然粉的香味慢慢飘入鼻尖,大大咧咧的问好之后一个伙计邀请卓娅带着你留下来一起烧烤。
你轻轻的皱了皱眉,仅仅两周时间从一开始他们的仇视以对就能变成那种上班路上碰见了都嬉皮笑脸的来一句:“指挥官小姐这么早啊,吃早饭了吗,没吃我给你带啊!”
但你心底的坎却怎么也过不去,顿了顿接过一个伙计递来的没撒孜然粉的骨肉相连,香喷喷的气味让刚吃饱不久的你也有点馋,然后小口的咬了一下,正好被旁边的卓娅看见。
“怕下毒?”猛然的哽了你一下,然后被你皱着眉轻轻瞪了一眼之后就没再说话,今天她的眼底笑意很重,重的你都没怎么敢跟她对视。
“哟,大哥,指挥官小姐,你们这是——?”
一个伙计的眼神落在你们相握的手上,你下意识想抽回,却被卓娅摁住了:“哟——手都牵上了,甜甜蜜蜜喔——”
“大哥很可以嘛,这么短时间就把出了名高冷的指挥官小姐泡到手了。”
“那是,我大哥这么帅,站在那就有一堆妞上赶着——哎哟,你小子打我干嘛!”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你抿了抿唇,手上用力的掐了一下旁边的女人压低声音道:“你解释解释。”
卓娅听了之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跟着笑出声:“别这么说,”你正为她感到一点点感谢时她接而说到:“她该害羞了。”
“喔————”
你皱着眉,最后一点感动都烟消云散。
卓娅带着你在烧烤架附近抢了两张椅子坐下,之所以是抢,因为这两张椅子本该是有人坐着的,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就狗腿的让了出来。
你坐的中规中矩,小口小口的啃着卓娅递过来的串,听着其余人起哄打闹着。
“我大概知道为什么你的精神体是只鸟了。”卓娅打量了你半天说到“你吃东西都是小口小口得,跟鸟一样。”
你慢吞吞得吃完一个串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嘴才偏过头去看卓娅,然后你看见了她嘴角还沾着点油,顿了顿,直接把那张只对折一下伸过去帮她擦。
没擦干净,然后你又抽了一张把她的嘴唇都擦了一遍,擦完了才说:“…你还要吃吗,不过擦都擦了,别吃了吧。”
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不吃了,喝酒么?”说着,她伸手从底下的箱子里拎出两瓶啤酒甩了一瓶给你,你伸手接住那瓶甩过来的啤酒,在并不热的天气里还保持着冰凉。
她单手打开啤酒,噼里啪啦的气泡绵密的冒出,然后又被她数尽喝入口中,你顿了顿,随机也跟着打开了啤酒喝了一口。
有些苦味,你并不是经常喝酒,就连啤酒也鲜少接触,她看着你跟其余人与众不同的内敛喝法没说话。
——头有点晕,一点点吧。
你这么想着,喝完了最后一口啤酒,却没注意到脸上还有点红晕,卓娅看着愣了愣然后轻笑一声:“指挥官小姐?”
声线闷闷的,你应了她一声。
卓娅喝完了大约是第三瓶的啤酒,看着你耷拉着脑袋闷闷的还有点呆,鬼使神差下她伸出手揉了把你的头发,柔软的发丝穿插在指尖很是舒适,旁边的伙计都一脸「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你,你有些不满的皱皱眉。
这样的视线你并不舒服,于是你放下啤酒,微微抬起头用着朦胧的雾灰色眼睛看向卓娅,然后起身笨笨的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脚步明显有些漂浮卓娅就这么跟着你,可能自己也被酒精影响到了,你只拉着她走了一段路远离了喧嚣体力就莫名的罢工了,她看着你的背影,你看着前方得道路。
月光洋洋洒洒的,夜晚得灯不是很强烈。
卓娅半响后拉着你的手朝着前面的路走去:“带你去个地方。”
路灯照亮前方的道路,两个高挑的人影走在其中,一步一步向着塔楼往上临海的高处。
离开了修建好的道路靴子踏上草丛的土地,直观的,全面的看见了近乎整片海洋与天的交际,纯白之境揉碎在空中变成点点星光,没有任何乌云的遮挡月光耀眼的照亮着这片边野和海洋,波光粼粼的像撒了许多闪亮细粉。
它们倒映在对方的眼眸中,染上水光波澜和复杂情绪。
“好看么?”
卓娅低低得声音轻的像调情,你点点头道“好看。”
“这段时间,感觉军团怎么样?”她一边说着一边蹲下来坐在草地上,你看了看她,然后也跟着坐了下去,你缩起双腿,把下巴搁在上面看着天空。
“挺好的、欢声笑语,轻快融洽……比起以前死板的工作环境更有生机。”
你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海洋和广阔无垠的天,身旁的草被微风轻轻吹动,晃动一丝一丝如若此时此刻你的心。
酒量确实不好,看着远方的月亮藏在眼眶的水花中荡着一两个,光芒在视线中被拉的很长。
“我很疑惑,你这么在乎士兵生命的人,怎么会去做狄斯城的指挥官。”
她的声线是温和的,带着慵懒的气息,染在她本低沉的嗓音上。
“……因为我有内心的坚信,其实我憎恨战争。”也理所应当憎恨着战争的发起者,但对于身旁这个女人,你的心情却又如此复杂难言。
“我也憎恨战争。”
身旁沐浴在月光下柔和了轮廓的女人同样憎恨着战争,这一刹那你突然感到有些雾水。
怎么会,你不是战争的发起者吗。
她自顾自的说着,看着月光,偶尔看着你。
“所有人都说辛迪加是战乱的根源,「战争是从辛迪加开始爆发的」,却没人去追溯真正的起源,或者说没人在意罢了。”
追随她的声音,在这有些冰凉的夜晚富有温度和缠热气息的声音,看到那个月光融入银色,在眼眶中装着湛蓝如海的瞳孔。
你从未如此直视过她的眼睛,在与发丝同样色彩的睫毛下那双透视人心的瞳孔,如狼般锐利的眼眸还有些酒精的汽雾。
那些被揉碎散落在黑蓝色幕布的星坠落她的眼眸,那是一片星空,像深沉的海波光粼粼的波纹,星光散在月亮之上。
她微微歪头,发丝垂落在她的鼻梁,耳侧,风正巧轻轻吹,把她的气息吹向了你。
——她为什么凑近,两个人得气息缠绵在冰凉的夜与星光间,卓娅的指尖炙热无比,连同被她触碰的肌肤一起。
垂眸,湛蓝色的瞳孔在你的视线里被银白色的睫毛遮挡,视线落在轻轻抿紧的嘴唇上,那样的亲吻在被两瓣柔软的嘴唇啃咬一瞬就稍纵即逝。
你突然想起来狼得视线向下看是示好,而你也总觉得犬科动物视线往下是在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脑袋等候抚摸。
她的发丝不算柔软,因为短还有点扎手,卓娅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中间有些距离的嘴唇。
“为什么亲我。”你缓慢的,还有些顿的说出。
“亲我,为什么不直视我。”
手从发丝间坠落,卓娅把你抵到地上,期间手掌拖住了后脑勺以防你撞到或者硌到石子。
她要低头,你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睫毛颤抖在掌心得触感有些痒,也有些无厘头的,让她直视却又下意识的逃避她那双格外炙热的眼眸。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她吻的浑浑噩噩,愚笨得脑子顿顿的想。
明明并没有什么很暧昧的相处、是自己下班给她煮的面,还是提前暖好的床、是洗完澡还在擦头发的棉毛巾,还是蒸腾热气的肌肤,还是睡着时失去淡冷气息的眉眼。
——这是讨好吗,你尽力把它塞入讨好的栏目,忽视心底泛起的层层海浪。
就当做是场梦境。
你踩在底下完整的镜片出现一丝丝的裂痕,蜿蜒的从中心蔓延,身上的徽章掉落在空荡荡的空间里发出「啪嗒」的声响。
顿了顿才将它重新佩戴回胸前的制服。
第二天的清醒没有头疼,只有差点被闷到窒息的柔软触感,你皱了皱眉伸手推开了蒙住自己呼吸渠道的——肉体。
卓娅的睡袍大开,胸脯的肉已经数尽被你看完,你有些懵懂的眨巴眨巴眼睛,差那么一点就以为是自己喝醉酒兽性大发把人家的军团长给睡了。
你隐隐约约的记起昨天晚上卓娅邀请你要不要以后就留在军团。
她似乎是压在你身上的,发丝也垂落在你的脸上,眼神很多复杂的情绪,看向你的时候有些波光粼粼。
然后就记不清了,兴许是直接睡着了。
睡在你旁边的女人睫毛轻颤,可能是因为你往后退了一步而裸露的肌肤有些冷,至少她看起来并不是自然醒的,微微蹙眉,有些不耐。
但在看到你的那一瞬有些缓和,沙哑着刚睡醒的声音,眼底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笑意。
“指挥官小姐,要不以后就留在军团吧?”
你皱了皱眉,只当做这又是调戏你对狄斯城的忠诚,声线淡淡地回到:“我回答哪一个,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不觉得你会给我离开的机会,军团长。”
卓娅的表情明显有些绷不住,就连刚刚才舒展开的眉头也皱了皱。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
你并不是记得很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对话是模糊的,有些情节也是模糊的。
她好像吻了你,但那不重要,心底有些什么被撬动的痕迹,那也不重要——你不能爱上敌人,那是最不能允许的事情。
放大一点说,如果能让她对自己产生好感,换取更宽松的管制,正如昨晚她肆无忌惮的带着你离开总部去了观景区,你也就能获得更多的逃跑机会,况且精神链接已经在慢慢淡化了。
如果清醒,理智必须占领上风。
卓娅见你迟迟没回答,也失去了追问的乐趣,那么一瞬间就变回了之前的军团长,把刚刚莫名流露的情愫都重新扫除。
在她起身时,你却下意识的抓住了她衣摆。
是真的下意识,你对着自己的这个举动微微一愣,卓娅转过头来看着你,似乎有些动容。
睡袍的带子本就是胡乱的系着,被你一扯就露出了大半的肌肤,你看着肌肤上的紫色刺青,刹那间刺痛了你的心,这就像是一个标志,标志着她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军团长卓娅。
你抽回手,把自己闷进被子里:“……没事。”
闷进被子里后,你却突然回想起昨晚卓娅说的话。
【没人去追溯真正地起源,或许是他们不在乎。】
【我也憎恨战争。】
【你这样重视士兵生命的人为什么会给狄斯城干事?】
起源是什么?
你突然在想,辛迪加爆发第一场大暴乱的起源是什么,所有人都说是因为签订了自治契约,想让辛迪加好好的自我发展,但他们却以为是新城的厂家带走了工资和工作,最后发展成大暴乱。
所有人都说起源的根本原因是辛迪加的人民太贪婪,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起源。
如果是这样,那卓娅又为什么说,也许是他们不在乎罢了。
你曾经想过调查,却被各种问题阻碍,就连当年有关的所有资料都被封锁和销毁,对于那一年的记载就跟空缺了一样。
如果要细究下来,那些口中的爆发起源漏洞就太多了。
被封锁的实验——你突然想到这个方面,还记得第一次来指挥部听会的时候,就捕捉了很多关于辛迪加各地实验所的问题,并且涉及人体实验。
疯子博士在发布那篇论文的时间是在辛迪加大暴乱前一年,这就像是一个节点,从它开始往后辛迪加的死亡率和失踪率就直线上升。
这些资料是你那位前妻告诉你的。
你心里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想。
但没等你继续翻开脑子里的记忆书本,卓娅就从浴室里洗漱完穿好衣服了,她只是看了你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你看了眼时间,然后也起身去洗漱了。
——你不知道今天卓娅发什么疯,会议的时候平时都是不说话的,这次动不动就来两句,无非就是要你发言,或者暗讽几句狄斯城现指挥官的无能。
你看了眼身边那个眉飞凤舞的女人看向你的眼神有些挑衅,压下心中的烦躁后你看着作战面板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依旧是在保留狄斯城能反攻的前提下提出的比起军团原本的作战计划更为保险的建议,然后卓娅挑了挑眉直言挑破你的心思。
更加的烦躁。
兴许是因为最近是较为特殊的时期。
是没被诱发的前提下正常袭来的结合热,因为消耗了精神力去压制而导致心情的烦闷,换做平时你或许还有继续周旋的精力,但现在你只能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气出病来没人替。
整个会议上的指挥官和军官都被这怪异的氛围镇住了,一时间是分不清她们是闹了什么矛盾还是卓娅真的很看不惯这位被掳来的狄斯城指挥官。
以前也不这样啊,一位军官戳了戳身边的指挥官压低声音道:“大哥这是怎么了?氛围不对啊。”
旁边的指挥官一脸我已经完全掌握局势了的语气自信满满的说到:“据说昨天晚上大哥带着指挥官出去散步,手牵手就差扬起来说她们已经相恋了,在场的人说指挥官还抽了一下手皱着眉跟大哥不知道说了什么。”
“接下来她还生气的直接拽着喝酒的大哥走了……而且,我今天早上还看见有一位单身哨兵给指挥官小姐送早餐,被大哥看见了……”
军官突然也恍然大悟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大哥吃醋了?”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传到厄尔希的耳朵里,他看着差点就把不爽写在脸上的卓娅嘴角抽了抽,然后以眼神示意他们都不要吵了后就拿着桌面上的文件愤然离场。
而于此同时的另一边,芙蓉鸟本来是安生的躲在白狼的怀里被毛茸茸的尾巴圈住,但在会议开始十分钟之后——“啾啾!!”
它的表情越来越烦躁,最后直接跳出的白狼的怀里对着它舞着翅膀怒斥它混蛋。
白狼懵了,甚至连伸出去舔毛的舌头都没收回来,或许是因为卓娅的精神力真的很强大,所导致精神体的独立意志也很强大,白狼根本没被卓娅的醋意和怒气刺激到。
只是很懵的看着跳出怀里张牙舞爪的鸟子,然后脸上就被它烦躁的翅膀连拍了好几下。
刚刚就很怪,白狼看着往常一样乖乖钻进来的鸟子给它顺顺刚睡醒还有些凌乱的羽毛,刚舔完想看看自己的成果,眼睛还没睁大呢怦然炸起来的羽毛就刺挠到了它的鼻子。
反反复复舔了好多次突然炸起来的羽毛,舔的甚至感觉舌头都不是自己的了,怀里的鸟子却突然跳出去不满的叫了好大一声。
它的脑袋里全是问号,最后视线停留在那个还在针锋相对的,表情挑衅的本体。
看着她说出:“你们狄斯城就是这样管辖地区的?”话音刚落面前的鸟子就更生气了。
“啾啾啾啾啾!!!!!!”
哇,它还没听过自己的鸟老婆爆出这么多鸟语,虽然都是在骂自己就是了。
会议最终在局长实在气不过打开门就走出去了结束,芙蓉鸟也跟着扑闪着翅膀站在你肩上一起出去了。
你坐回办公室,看着还在炸毛的鸟子,愤愤的吃了一口今天早上因为来的有点迟并且不想走去食堂而用小费拜托了一名热心哨兵的已经冷掉的粥。
好生气。
“她今天发什么神经病,搞什么鸡蛋里挑骨头啊?!”
“啾啾!!”
就这么一言一语的跟芙蓉鸟把卓娅的后背戳烂之后你呼出一口气,非常幼稚的想今天的饭没有她的份后才投入工作。
但是胃好疼,一定是因为空腹吃了冷掉的粥。
从工作里抬起头看了眼现在的时间,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又摸了摸自己疼痛难忍的胃部心一横决定翘班回住所躺着。
很顺利,你走出指挥部面对别人的问好回答了一句去医务室拿点药就顺利的翘了班,却没曾想正好前脚刚走,后脚冷静下来得知真相后手里拎着饭的卓娅就扑了空。
拿完药还顺路去食堂打包了一份热乎的饭菜,回到家里时已经过了下班点,打开门却发现卓娅就坐在客厅心不在焉的拨动终端,撇了你一眼看到你手上的饭后就更生气了。
狼崽也跟着有点炸毛,但是看见你肩膀上还没哄好的媳妇就软了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去医务室拿药?”她冷嘲热讽的语气一下子就把身在特殊时期的你拉入会议的情绪,加上腹部的疼痛,更毛了。
你看了眼桌面上放着的单人份盒饭,莫名其妙的就火上浇油了。
“不是翘班去找那个哨兵?”
你气的一句话都不想说,把手上的药啊饭啊全部放在餐桌上转身走进房间,卓娅起身走到餐桌前嘴上还说着:“我看看那混小子给你买了什么……”
翻开塑料袋,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一瓶止疼药和一瓶胃药。
其次才是下面的养胃热粥。
顿了顿,抽出一根烟点燃,身后的狼崽已经开始哄媳妇了,这个女人还在抽烟。
回到房间里你直接把自己闷进被窝生闷气,床那头是一下又一下对着鸟子示好失败的狼崽,还被翅膀拍了两下也只是垂着脑袋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
——最终白狼失败无数次后看着眼角已经气的泛起泪光的鸟子,又看了看用被子把自己闷住的你,想法落在了本体身上。
于是它小跑着跑出房间来到客厅,跳上茶几对着那个刚刚掐灭香烟的卓娅嗷呜嗷呜的叫提醒她该去哄人了,卓娅没理会它,伸手一拎把白狼丢了下去。
白狼眼看没法,只好跳上茶桌自我泄气般给她的腹部来了个闷声冲击猛狼落地,卓娅咬牙切齿的看着自己腹部上明晃晃的两个爪印骂了它两句。
狼崽脑袋都想破了,最后跳上餐桌咬着一瓶止疼药跑到了卓娅旁边——这个女人终于被打动了,她伸手接过止疼药愣了愣,起身去接了一杯热水之后看着那碗似乎有些冷掉的粥沉思了一会儿。
随即把它放进微波炉。
把热水放在桌面上散去温度,她推开半掩的房门看见了床上差点把自己裹成一团蜷缩着得你,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心底是想笑还是继续生气。
卓娅站在床边似乎是在思考怎么哄你,但她真的没有经验,尝试着说了一句:“起来吃完饭再吃个药……”你没说话,只是蜷着被子往另一头移了一下。
卓娅差点忍不住想笑的欲望,先前那点怒火都莫名散去了。
“行了,我向你道歉,会议上的事是我不对——”她伸手拨弄了一下你的肩膀,然后你裹着被子又往那边扭动了一下避开了她的手,闷闷的没说话。
“我不该这么刁钻、我只是有点生气。”她再次伸手来碰你,被你蠕动着避开。
“……我承认是因为早上看见你跟那个哨兵很不爽,先别生气了,吃个饭好么?”估计卓娅自己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这么卑微的哄人,张扬了一辈子的狼王现在胡乱的组织着语言。
你蠕动着躲开,却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到了床的边缘,扑通一声就连人带被的摔下床底,幸好有被子的保护你不至于有多痛,但是脸已经丢完了。
……
“噗嗤。”
卓娅没忍住,你把脸埋进被子里,最后生气的爆了一句。
“你打我干什么!!”
“你挑我刺凶完了还要打我!!你们军团就是这样对待合作者的吗!!”
???
刚刚笑的有多开心,遭受的报应就有多无厘头,卓娅看了眼摔下床的你,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我都被你打下去了,你还在笑!!”
最后看着你裹着被子跌跌撞撞的躺回床上,并且躺在边缘,还气鼓鼓的自己铺好被子,嘴角的笑意更加压不住了。
接着卓娅掀开被子的一角,你以为她要躺下去,猛的把那边的被子抽了回来,却没曾想自己因为赌气而躺在最边缘,因为惯性整个人再次扑通一声摔下床。
这辈子的脸就这么多了。
压制结合热的女人就是很无厘头的喜怒无常,只可惜卓娅没意识到这点。
你看了看站在那边的卓娅,又想了想她刚刚好像没碰自己。
最后只愤愤的说了一句。
“都怪你!”
然后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直接把掉在地上的被子一团巴,就这么睡在了那里。
卓娅笑意更甚,又有点无奈的过去把团成一团的你抱回了床上。
“好了,先吃饭。”
你沉默着没有说话,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恨不得把你掐死那股劲,相比之下多少有点离谱了。
思绪乱如麻,一种莫名的情绪复杂的缠绕。
08
时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河流湍急。
是该说她对你的管制真的因为示好而放宽,还是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颠簸的车上你靠着冰冷的窗户想着,自那天以后一切都微妙的发生改变,比如她不再对你时不时冷言嘲讽,也不会动不动就在你身上留下什么疼痛的痕迹。
卓娅在驾驶位眼神冷淡的看着前方越来越接近的硝烟战场,狠厉,如此熟悉,你看着她挺翘的鼻梁和下方抿紧的薄唇,冰凉如寒冬河流的湛蓝色瞳孔富有极大的侵略。
这期间在你的帮助下军团屡次三番打入狄斯城的内部,带来你内心的一丝惶恐,并且对逃离更加迫在眉睫。
——这会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无论从各种方面来说。
厄尔希已经从你这里获取了足够量的消息,你也在军团获取了关于你前妻调查的一部分文件信息以及军团隐蔽得几个进攻据点,失去利用价值并且掌握了一部分对自身军队不利的俘虏呆在总部的下一步后果可想而知。
卓娅带着你来支援在狄斯城第三区域的战场,需要你的向导安抚能力去帮助精神屏障受损的哨兵,第三区域的地理位置跟城邦内部大门极其相近。
战火,硝烟,随着车辆行驶而越来越浓烈。
倒是勾起了你内心下意识的抵触,在看见炸药在前线升起混杂着灰尘血肉的烟雾团后,一股莫名的自责累积在心口堆压。
冬天的风吹的很冷,你拢紧了身上的风衣外套跟在卓娅身后,眼神犀利的扫视过临时据点的简单建设,血腥味缠绕在鼻尖久久未曾散去,一种不妙的直觉也盘缠上敏锐的思绪。
哀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你跟着卓娅走进放置伤员的房间,在粗糙的水泥房间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伸身受重伤的士兵,她带着你走向一个被麻绳紧紧绑在床铺上的哨兵前他不断痛苦的扭动着,嘴里还呢喃着听不清的辛迪加俚语。
伸出骨节分明肌肤白皙的手探上那名哨兵因为发狂而赤红的双眼,垂眸努力甩开那些混乱的思绪“放轻松。”
因为战争而破裂开来的衣物下露出狰狞的伤疤,不正常凸起攀附浑身的青筋纹路和动脉血管,好几个看着像链接了电击仪器的疤痕,以及他断掉后被简单包扎好的手臂再往上一点遍布着许多一看就年代久远的伤痕。
你皱着眉用精神力引导他从混乱的精神图景里慢慢与外界建立联系,卓娅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他身上的伤疤。
周围都是弥漫在鼻尖的硝烟味,很不舒适,以至于这次的引导花费了比较多的精力,在结束后额头上还有些细密的汗珠,没等你缓过来多久,卓娅就开口道:“指挥官小姐,你应该没怎么见过真正的前线战场吧。”
你顿了顿,仔细一想还真没切身体验过,毕竟你属于非战斗人员,观看的战斗画面大多都是一个数据面板地形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绿点就是士兵的信号所在点。
卓娅这么说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她要带自己亲身上前线,并且你还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们之间的气氛一瞬间就回到了刚见面那会儿,兴许是战场激发了你们内心深处对对方的憎恶,她看着你的眼神就像看着倒在面前的万千尸骨一样冰冷。
穿过临时据点,印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荒芜的草丛,在远处的小型城邦以及旁边的军队据点都陷入一场混战,有人源源不断的倒下,有平民抿着发白的唇铁着脸躲避战火,据点已经没有战斗人员,近乎全部都扑上了前面的战场。
“小心。”
低沉的女音在耳畔响起,她把你拽离了一段路,一颗手雷就在附近炸裂开来,扬起的沙尘呛的你捂住口腔微微弯腰开始咳嗽,身旁的女人抽回了她的手冷淡的看着你,这无疑又是一种蔑视。
跳过无视了所有的温情现在只剩下针锋相对的火药,撇去那些你为了求取宽松管制的主动示好,赤裸裸的只剩下根源的相对而立。
对于这些你并不感到意外,也早就预料,就算你承认自己对卓娅这样强大的哨兵心底确实有些什么波澜,但那对于你挚爱且忠诚的城邦都不足一提。
——但战场上的场景让你有些意外,卓娅带着你去了一处观景较为全面的山丘。
“指挥官小姐,看看那里。”卓娅向你侧了侧身示意到,你顺着她指向的方向,正正巧巧看见了身着狄斯城军服的一名军官脱掉自己的制服,扒掉了那名奄奄一息人民得衣物,慌忙的套在自己身上。
你微微瞪大眼睛,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刹时间似乎也明白了卓娅带你来的原因,她想让你亲眼看看自己的军队。
这样的场景在整个战场上都并不是很罕见,相反的,近乎只要随便一扫就能看见。
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攥的有些发白,身旁的卓娅撇了一眼接着慢悠悠的说到。
“你那位前妻,狄斯城的主席将军,想知道她怎么死的么?”
指甲在身侧陷入肉里,你抿了抿唇没说话,只是皱着眉看着烟尘四飞的战场,脸色有些发白。
“你的前妻,因为调查到了一些上层封锁的秘密,不可见人的肮脏秘密,而被杀人灭口了。”
她的语气很淡漠,看着远方的战场染上刺骨的戾气。
你未曾想过狄斯城的前线战场是这样的,哀鸣声随着风吹入耳朵,卓娅的嗓音没停止。
“我其实一直没想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狄斯城的那些老家伙混成一坛……残忍,无情的剥削主义。”她抽出一根烟,那边的战场显然是一边倒的局势,狄斯城的军队落荒而逃。
“怎么,这么一副表情,”她挑了挑眉“很惊讶我对你的评价?”
烟雾缭绕随风钻入你的鼻尖,雾灰色的眼眸荡满了景象,凄悲痛苦也渐渐深入至内心的镜面,裂纹一丝一丝的蔓延。
天色渐晚,毫无悬念的,军团赢得了这场战争,也更深一层的打进狄斯城,距离总部城邦内部只一念之差。
卓娅带着你从山丘处下来,浑身冻的有些许颤抖,卓娅把她的皮衣外套披在了你身上,在深深地看了你一眼后转身走去了聚餐处,她的眼神里有很多的诀别,也参杂着一丝道不清的情意。
“去车上给我拿两瓶酒,我在那儿等你。”
这句话听起来像某种告别时故作轻松的话句,你顿了顿,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是要放你走。
但你的思绪全然在军团带回来的那批幸存平民身上。
你看着卓娅离去而不回头的背影,转身却走进了据点的深处,不是为了临走还要带走什么信息,你只是突然很想去看一眼,碰巧遇见了那个黑发少女,赫罗手里捧着一大堆的干粮正前往收容幸存者的所在地。
“哎!指挥官小姐晚上好啊!”她看着你爽朗的打招呼,丝毫忘记了自己在第一次相见的战场上朝着你的后背狠狠的砍了一刀,现在的疤痕还没完全痊愈。
虽然她在后来得知你来“投靠”军团之后大大咧咧的向你道了歉就是了。
按理来说其实你是不用前往前线的,但那次是特殊情况——你是被派遣出去的,因为向导的人力资源完全不够。
你顿了顿,在莫名平静的内心下牵扯出不那么自然的笑容:“你去送吃的?我来吧,卓娅在那边等你,对了,顺带在车上给她拿两瓶酒。”就这么平淡无奇的把卓娅交给你的“任务”反手丢给了那只快乐小熊。
她把手上的干粮递给你,还嘱咐你小心些,要是重了还是她来拿。
送走了赫罗,你看着手中大大小小的军用干粮,踏着不明所以的步伐推开了那扇真理之门。
里面的平民之中站着一个脊背弯曲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他面容坚定的安抚着各位幸存者的精神状况:“不要害怕,军团是正义的一方,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
你顿了顿,正巧撞上那位老爷爷的视线——跟卓娅一样,眼里都是锐利的狠厉,坚定的光芒在浑浊的眼眶之中格外明亮。
在分配好食物后,你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幸存者,视线最终落在自己面前那个刚刚安抚各位情绪的老爷爷身上。
老爷爷嚼着手中得干粮,一边用水往下顺,沧桑的脸上布满岁月的沟壑,一瞬间竟然让你觉得有些熟悉。
战乱后的衣物有些破败,他在兜里摸出一块糖果递给旁边惊魂未定的小孩,就那一刻,把你拉入了回忆的浪潮。
曾经也有人递给你一块糖果,在充满硝烟的废墟之上。
他身着狄斯城的军官服,在找到蜷缩在战火中瑟瑟发抖的你之后也是这样,在衣服内侧摸出一块因为体温而有些黏腻的薄荷味糖果。
啪嗒。
清脆的声响把你拽了回来,从老爷爷的衣服里掉出一块怀表,咕噜咕噜的滚到脚下,你伸手捡起来,却看见了怀表上老旧发黄的照片。
在记忆中有些模糊,但依然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里面的年轻军官穿着板板正正,胸前的徽章戴的满满当当,一脸自信骄傲的,身侧还站着一位面容凌厉的灰发男性。
你看着照片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把它还给那位老人,蹲下来后,他伸出一双皱巴巴的手接过向你道谢。
“请问,您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他用袖子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上面的灰尘,看着你的时候十分欣喜:“认识,这个是我,”他指着照片上的年轻军官,又指了指旁边的灰发男性:“这个是我拜把子兄弟,他也有一个女儿,跟你长的很像。”
老人像打开了话匣子,你静静地听着。
“他跟我一样,都是狄斯城的军官,但是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他们一家……唉,不过他的女儿活了下来,我去的时候她自己一个人蜷缩在她妈妈面前……”他说到后面的神情越来越伤感沉重,时不时的叹气。
而你的心却像被什么打击了连忙追问:“你说的变故,是辛迪加第一次大暴乱吗?”
他皱着眉,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情绪:“是啊…死的死,伤的伤,他就这么死在我面前,抓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他的家庭…可惜我去的晚,到的时候,他妻子已经被压死在废墟之下。”
“我只救回了他的女儿,后来他女儿因为觉醒成为顶级向导而被送去圣所,自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她,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先生,如果是这样,那您刚刚为什么说,军团是正义的、他们是辛迪加人啊。”你蹲坐在他面前,手指攥的发白,心情难以言喻。
他正视着你的眼睛,非常认真的跟你说到。
“你知道我为什么后来不去当军官了,而是来到边界吗,因为狄斯城和新城,才是造成辛迪加暴乱的原因。”
“在辛迪加暴乱发生之前,新城有个博士在网络上发布了自己的论文,标题和内容是关于向导和哨兵的各类人体秘密,以及提出了探究觉醒的实验假设、后来那篇论文因为涉及到了城邦治安管理条约而被封禁。”
“但其实在封禁之后,新城和狄斯城的大批资本家找到了商机,把目光投放在人口多,经济发展缓慢的辛迪加,他们在所谓的高薪工厂下建立实验所,以免费体检的骗局找到体质合格的实验体,然后找机会绑到实验所。”
“后来人民发现了这个秘密,有人逃出实验室,并强烈抗议着资本家的行为,可没曾想那边在事发后直接卷铺盖走人,拖欠工资的工厂带着钱财跑路,刹时间民不聊生,所有的抗议声都石沉大海……因为被政府的那群人压住了。”
“所有人都想要一个解释,最后只等来一张自治条约。”
你身形有些无力,但指甲已经深深陷入皮肉之中。
“辛迪加大暴乱,是人民得反抗,是希望能听见他们的抗议还他们一个公道,但上头的人为了不让实验的事败露,下了死令让所有军力部队把辛迪加暴乱涉及到的地方杀的片甲不留,一个活口都不要剩,宁愿错杀万千,也绝不漏走一个。”
“他们在居民楼安装炸药,在学校肆意虐杀,硬生生把那一片的人都杀死了,无论是无辜平民还是暴乱兵力。”
他的眼神深沉,里面充满了愤怒。
“我最亲爱的兄弟死在自己人的炸药下,杀红了眼的上层军官敌友不分,我跑着回去他家所在的居民楼,正好看见了它因为炸药而轰然倒塌,跑来一名下属,他告诉我,他完成任务了。”
“我气血上头当即甩了他一巴掌……
[混蛋!!]
年轻军官怒斥着那名引爆炸药的士兵。
战火与硝烟弥漫在本生机勃勃的小区,士兵的头向一边侧去,鲜红的血液顺着鼻腔留下。
[里面还有多少无辜的平民,有多少幸福的家庭,全都毁在你们手里了!!!]
士兵不服气的回到[这是上头下的决定,我也没办法!他们说这里藏了一批人,炸掉是最快速的办法!]
年轻军官再也忍不住,揪着他的领子狠狠的给了一拳,愤怒和痛苦缠绕在他的心尖,军官奔跑着走向那堆废墟。
说完后老人沉默不语,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手中得怀表,眼眶里掉下好几滴泪水。
“我没能守住他的妻子,也没能弥补他的孩子……”
“那么繁荣昌盛的城邦,却比落后贫瘠的辛迪加还要阴暗一百万倍。”
巨大的信息量冲刷着你的内心,卓娅口中隐晦的一切此刻都有了清晰的解释,你匆忙站起身,一时间没能接受自己那么多年都在为了毁掉自己家庭里的人效力。
没能接受当初那场灾难给你建立的所谓“信念”是如此不堪一击。
你活在人与人传言编织的巨大谎言中,那么多年的愤怒一时间居然数尽变成了笑话。
在纯白之境下的镜子彻底破碎,沿着细密的裂痕碎成一块一块,镜子里身穿狄斯城军服,胸前佩戴满了各种荣誉奖的倒映碎裂成无数传递哀嚎的战争,受伤的平民和染上血的军枪。
旁边有个小孩子颤颤巍巍的开口:“我看见,狄斯城那群士兵…为了逃命,在这么冷的天硬生生扒下来别人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伪装成平民逃过了军团哥哥们的视线……”
你再也听不下去,一切美好的镜像都破碎成千万片,脚步虚浮的走出了安置住处,在关上门口,时常被你带在身边用来怀念、用来自我提醒的徽章从衣服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精致的雕刻,和繁杂的花纹,光滑的表面反射出月光,那是如此彰显名誉的徽章,一尘不染的躺在地面,你只觉得这这上方染满了数不尽的血液。
你离开军团据点,没有人拦着你,你漫无目的的走在道路上,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夜晚冰冷刺骨的风吹在身上,你拢紧了自己身上那件,卓娅的外套。
那股清香萦绕在鼻尖。
该去哪,你该何去何从。
你不知道,盲目之中居然走到了白天的战场,血腥味浓郁的散不去,你看见了一具躺在地上胡乱套着破败衣服的尸体,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你蹲下身子,伸手撩开了那件连扣子都扣错顺序的外套。
一张精致的狄斯城军官身份卡就这么掉在了地上。
你逃了。
步伐加快,甚至连披着的外套都掉在身后,你只想快点逃离,逃离这破碎的一切,逃离自己这些年犯下的罪恶,逃离一切,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怎么也挥散不去,风刺骨的吹在脸上,声音像无数的哀鸣,这一刻你连寒冷都感知不到。
奔跑,不知远离了多久身后的战场,跑进一片荒芜的草原,双腿一步一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嗓子处灼烧的痛感一下一下敲击着心脏,呼吸急促,却还是跑不出那片充满战火气息的空气。
跑到最后你无力的滑落在草原之上,因为惯性而蹭破了皮,但那不重要,你无助的喘着粗气,在被迷雾遮挡的月色之下紧紧的蜷缩。
那只在废墟中伸起的被严重烧伤的手,无名指还带着一个金戒指的手。
轰炸声,所有的美好都被定格在那一瞬间。
——你憎恨战争,憎恨它带走了自己的家庭,因此想要亲手撕碎敌人。
可未曾想敌人就在自己身侧。
可未曾想自己一直以来的身份,居然是那群毁掉自己家庭的人。
你颤抖着,眼泪却怎么也流不出。
身后跟上一阵脚步声,军靴踏在草丛上有些捉急,停在你的不远处。
通过信息素,你分辨出来者是谁,她是来杀你的吗,是来把你抓回去的吗,最好是这样,最好是。
卓娅走上前,蹲在你身侧,把那件掉落在战场附近的外套再次披上你的肩膀,侧过头看着你,随后伸出手拍在你的后背上。
温暖,炙热的温度,眼泪就这么夺眶而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让她手上一顿,崩溃的河堤涌出大量的洪水,镜子碎的不能再碎。
“怎么办啊……”你呢喃着 ,卓娅抿了抿唇继续顺气般拍着你的后背,温度激起被忽视的寒冷,“卓娅,我该怎么办啊。”
“跟我说说,怎么了?”
卓娅最不会哄女人,尤其是哭的女人,可对方是你,她不能不管,也没法看着你哭。
你很特别,对于卓娅来说。
脆弱的蜷缩着,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口,从不敞开心扉的你居然就这么哽咽着一五一十告诉了她,最后看着她湛蓝色的眼眸,一直不断的呢喃着。
我该怎么办啊。
卓娅对于你这种情况完全是意料之外的意料之外,她可没想过你居然是生活在这么巨大的谎言之下,也没想过你口中的“坚信”是如此的真相。
她皱着眉,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语,你的精神图景在溶解,在崩溃。
“…并不完全,局长。”她低沉的声线轻轻的响起。
“你说你跟那些人没什么两样,我不赞同,这么长时间相处以来,在我看来,你跟他们完全不一样,你只是被蒙蔽了真相、只是追寻自己的信念。”
你红着鼻尖,眼眶还泛着水光,在一片混沌之中直直得看着卓娅,在一片痛苦和哀鸣的混沌当中,落在她的眼睛,她的鼻梁,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许久之后,就着月色,你在濒临混沌中开口。
“卓娅,吻我吧。”你看着她,月光不知是何时走出了云,落在你身上,落在灰色的发丝上,风从后面往前吹,遮挡了视线,你伸手去把它撩起,发丝却从指缝中溜走。
她顿了顿,有些不明所以,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你主动凑了上去,主动投像她的怀抱,就像寒冬中的一束火炬,你靠近她,贴上炙热的肌肤。
眼泪是止不住的,月光朦胧,她微微眯着那双装着海的眼睛。
温度在链接处交缠,朦胧中只剩下一片湛蓝色的海洋。
09
“……她现在快迷失了。”
在一间阻隔室前,一名脚上踩着义肢,黑发里参杂着几丝白发的男人皱着眉道。
银发女人皱着眉,身上还残余着清扫战场留下的些许伤痕。
自上次得知真相后你就陷入了精神混沌之中,先是出现自毁倾向,被即将出任务的卓娅用束缚带绑在阻隔室里,在为期一天的任务后,回来的情况却严重了很多。
哨向这类群体在精神遭受巨大打击之后,极有可能会出现跟现实世界暂时脱离联系的自我封闭状态,精神体和本体意志都困在精神图景当中。
【迷失】是最坏的结果。
指本体意志完全脱离现实,跟植物人差不多了。
这个时候需要已结合的哨向通过精神链接进入图景引导对方重新建立链接,但卓娅和你的临时精神链接都已经快淡化殆尽,因为本体被困图景,精神体也没办法幻化成型。
“现在只有已结合的哨兵才能把她拉回来,你也知道的,她的已结合哨兵已经死了。”
卓娅沉默着,最后看着厄尔希。
“我跟她有个精神链接,”话还没说完就被厄尔希严厉打断:“不行,这样风险太大了。”
他表情认真:“你能通过那个已经淡化的精神链接进去的概率能有多少,能引导她建立联系的概率又有多少。”
“厄尔希,我们一开始团结起来造反的时候上面那群老鬼也说成功是概率极低的事情,你看看现在呢?”
她留下这句话就转身打算走进阻断室,身后的男人语气不明。
“因为你对她的感情就像你对这座城邦一样,所以才不惜风险去做这种事。”
这不是什么疑问句,卓娅顿了顿只留下一句“也许吧。”
——
精神链接居然格外的顺利。
卓娅在一片纯白之镜中睁开双眼,尾巴有点涣散的芙蓉鸟正费力的拍着翅膀盘旋在自己面前,似乎是在引领着她去某个地方。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地面一大片破碎的镜子,每一块裂纹勾勒的区块都倒映着黑红色的战场,撕裂的哀鸣和镜面上一大摊流淌的血液。
卓娅跟着芙蓉鸟,沿着血液流淌的根源走去,走进一处屹立在纯白之镜中的战火废墟,在废墟之上蜷缩着一个身上的衣物都破败,纯白的衣裙上沾满血液的女孩。
女孩浑身颤抖着看向面前从废墟之下伸出的手,上面因为炸药而烧伤严重,血肉模糊之间只能看见无名指的金色戒指在闪着光芒。
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再没有第二个人,卓娅伸手扶到她的肩膀上,是实体的,女孩的身体跟着紧绷,就像自己刚开始跟你的相处模式一样。
“局长?”
女孩从臂弯下睁着幼时的雾灰色眼眸,里面麻木的倒映着眼前的场景。
“你是谁?”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是来带你走的。”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转过头去没再看她,只是依然盯着前面那只手没说话。
凄惨悲凉充斥着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女孩仿佛卓娅并不存在一般,对着面前那只手自顾自的说着什么。
比如后来有叔叔把她救出来了,给了她一块在衣服里因为体温而有些黏腻的薄荷味糖果,他身上穿着狄斯城军官的制服,所以自己也踏上了这条道路。
卓娅静静地听着,女孩一字一句说出了你崩溃的前因后果,语调麻木的就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女孩停顿了好一会儿后突然站起身,拖着在风啸中残破的身躯向卓娅刚刚来的方向走去,一步又一步,卓娅跟上去,却看见了原本很长一条的血流早已不知所踪。
随着小女孩的步伐,就连她的身体也在跟着肉眼可见的成长,最后变成了那个身着军装,胸前整整齐齐的排列了很多徽章,一颗颗都在纯白之境下闪着点点光芒,脚下的巨大镜子依旧是碎裂成一块块。
你胡乱的扒掉自己身上的徽章,把制服弄的凌乱,最后自己落入一个炙热温暖的怀抱之中,那阵如雪融化的淡冷清香把你包裹。
“卓…娅?”
是惊讶的,你没想明白卓娅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精神图景当中——所以第一时间,你只下意识的把她规划分为自己那堪忧并且濒临崩溃的内景里某种失控的自责心幻化。
就像刚刚那片痛苦交织的废墟一样。
她并没有如同你混乱思绪里唯一的理智猜想般用话句刺痛你的所作所为,只是用那股莫名安抚的味道充斥嗅觉中枢,冷意参与其中,仿佛是在指引着什么,劈开些什么。
可你的第一反应是想挣脱,想剥去身上的制服。
“嗯。”她淡淡应着,接下来似乎是在斟酌着话句。
“…回来吧,局长。”
她说。
“这么懦弱,可不是你的作风。”
“军团在战场上遇上了点瓶颈期、指挥部的人今天还在问你在哪儿…”说到这,卓娅枕在你的肩头轻笑一声,气息随着清晰的理智一点点遁入这片早已破碎的纯白之境。
它黑的彻底,天上荒诞的旋转着如同梵高星空的暗色漩涡。
“我是来找你的,我来带你回去,挺多人等着你的。”
身形颤抖,你从她怀中滑落,她顺着你一同蹲在地上,那股在冰冷图景里包裹的温暖未曾离去,女孩的话一一被她倾听,正如剥开那些无意义的伪装,把深藏之下赤裸躯体上的疤痕都数尽融入她那双湛蓝色的双眸。
混沌与荒诞,痛苦与血肉交织的迷雾中,有一盏灯正炙热的闪烁暖光,朦胧却又逐渐清晰,如同海浪四起的危险海域在遭受风暴时看到的岛上灯塔。
他们该憎恨自己,该对你投来无数不善的目光正如第一次踏进坐着人的会议室里一样,身后那个给予自己温暖怀抱的人也应该掐紧自己的脖子,在这交织的迷雾里夺取你充斥着哀鸣血肉的生命。
地上胡乱散落的徽章不知何时染上了干涸的血垢,就如同那把屠户的祖传宰刀一般,每个细致的沟壑都填满了去不掉的暗红,你也如同屠户一般指挥着自诩正义的战争,葬送一片又一片人民得生命,在自己那可笑的信念上浇灌一桶又一桶腥甜的血液和腐败的官僚。
地面镜子无数个混乱的镜像,用那些无数个谎言谣言拼凑的所谓真相凝结成倒映的军服和闪耀的徽章。
可当这一切破裂,剩下的只有每一个缝隙里的哀嚎,每一个画面里的火焰,和身躯上无尽德自责,最后演变成身上无数条自己留下的伤疤,和卓娅担忧的,坚定的,充满了情愫的注视,每当如此你都会猛地安静。
就像一盆如同初相识般冰凉的水临头而落,浇灌冲散那些即将自我焚烧的火焰。
她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
完整的,在镜子下是一条流淌的河流。
卓娅的手掌在后背的肩胛骨处一下下的抚摸着,你伸手摸了一把脸颊,掌心湿漉漉的。
“他们在等你,军团需要一名优秀的指挥官,战场需要你的指导,厄尔希需要一名能动脑子的人才。”
“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军团,你的出现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人员伤亡,也减缓了厄尔希的白头发生长速度,光凭借我们要打到这个地步,厄尔希的白头发都能给整个军团当爹了。”
在混沌与荒诞之中她说:
“我需要你。”
“比起那些人,你是特别的。”
身旁的景象在话语间变换,最终变成你在卓娅眼里看见的那片河流,那片在如同镜子的薄冰下静谧流淌的河流。
荒诞的色彩在眼望去的河流尽头与之相连,天空流动着滑入河底,被交缠的湛蓝吞噬后变成脚下的绝美之景。
波光粼粼,天空像揉碎了一整个月亮星光散落在纯色的幕布,光芒如同极光,极光如同卓娅眼眸流动的水光。
她带给你浪漫的色彩,覆盖了疼痛的伤疤,驱散了交织的迷雾。
“我爱你。”
在这战争的动荡社会中,【我爱你】是最沉重的承诺,也是最无用的话句。
逐渐崩坏的景象重新趋于平稳,在这蓝与星的海洋之上,她说:
“我爱你。”
“如同我爱这座城邦一样。”
但它承载了能够让人一往无前的勇气,特别是从卓娅的口中说出。
“带我走吧,卓娅。”
雾灰色的眼眸在被琉璃的场景注入湛蓝的情愫,已然有些干裂的薄唇张开又合闭。
“在这片痛苦与血肉交织的迷雾之中,”
“带我走吧。”
10
清醒后那双白皙的毫无血色的手被包裹在温暖的掌心间,床头的医疗检测仪器滴滴作响。
塔楼拉开的窗帘晒进刺眼的阳光,银发女人被床上单薄瘦弱的灰发女人紧紧抱住。
“你真的要去?”
卓娅拿来一杯水放在床头,被褥里探出一只发丝凌乱的灰发脑袋。
时间是从阻断室里出来的两个月,身体已经完全没有大碍——或许有吧,你试着撑起身体,但酸痛攀附在躯体的每个角落。
呃啊,真是痛苦。
一杯温热的水湿润了干涸的嗓子,心脏呢,它早就湿漉漉的浸泡在湛蓝色的海洋里了。
“要去。”
卓娅皱了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你喝完了那杯温水,被子搁放回床头柜,窗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拉开的,阳光照在你布满咬痕的后脖腺体上。
——卓娅热衷于在你身上留下痕迹,你撩开被子低头就是白皙的肉上都是艳红的暧昧,她笑了笑解释道:“像在一张白纸上作画。”
她还是比较担心你的身体,刚结合完的第二天就要工作。
你重新倒回温暖的被窝里:“三天了,我至少得去指挥部找一下夜莺报个平安,跟她说我的发烧已经好了…”
“还装呢,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或者说。”她意味不明的看着你的脖子“不,不行。”
你连忙驳回了她的小心思。
“前阵子她被你们抓回军团一开灯看见你旁边站着一个我,差点就爆起把整个总部掀了…我觉得她做的得到,卓娅。”
最后夜莺只憋出一句如果这是你的意愿,她愿意跟随你。
“还有海拉,赫卡蒂,她们见我的时候差点因为上一次把她们送回去的事闹翻天……你忘了吗。”
“如果我现在突然说,我其实是跟他们的头儿搞上了——我不认为她们短短时间内可以接受得了这么多,并且在军团总部不会被拆迁的前提下。”
“不要小瞧海拉的破坏力,不出三天军团的用水系统都得瘫痪。”
“噗嗤,为什么是用水系统。”
你看着卓娅,最后笑着回到“因为海拉她会拆水管。”
“晚上去看海么。”
在这片明显温馨了很多的房间里,女人开口。
“嗯,但我更想现在填饱肚子。”
一狼一鸟蜷缩在床尾,懒懒散散的摆动着尾巴。
END.
感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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